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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堕入敌手 九寡十八迷助恶

  就在此时,只听屋中及时响起一个沙哑的老妇声音问道:“红儿,外面是什么人?”
  青衣少女红儿答道:“是三位相公……”
  那沙哑老妇声音又问道:“三位相公?做什么来的?”
  红儿道:“我还没有问他们呢。”
  那沙哑声音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清楚?这年头坏人多得是。”
  红儿似乎嫌她噜嗦,暗暗攒了下眉,接着一双灵活而清澈的大眼睛,朝丁天仁问道:“三位相公有什么事吗?”
  丁天仁连忙拱拱手道:“姑娘请了,在下兄弟三人,昨晚在山中迷路,直到刚才才从山上出来,又饥又累,想请姑娘行方便,假一席之地,稍作休息。”
  里面那沙哑老妇声音又在叫道:“红儿,他们和你说些什么?”
  红儿道:“三位相公请稍待,这个我作不了主,要去问奶奶。”原来那沙哑老妇是她奶奶。
  丁天仁忙道:“姑娘只管请。”
  红儿迅快的转过身往里行去,过了不多一回,她已走了出来,腼腆的道:“对不起,让三位相公久候了,奶奶说:”三位相公山中迷路,一定很疲累了,就在我们这里住上一晚好了,你们请进来吧。“
  丁天仁拱拱手道:“多谢姑娘。”
  “不用谢。”
  红儿转身走在前面,领着三人走入中间一间堂屋,堂屋中当然没有摆设,除了中间靠壁处放了一张板桌,桌旁有二张长板凳,如此而已。
  红儿转身道:“三位相公请坐,我去烧茶水。”
  急步往堂屋后面走去,一回工夫,就端着一个木盘走出,她把木盘中的茶壶和三个饭碗放到板桌上,一面说道:“三位相公请用茶,奶奶说:”三位相公一定腹中饿了,我这就去做饭。“
  丁天仁忙道:“多谢姑娘,我们来了,添了姑娘不少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红儿粉脸一红,低着头:“不要紧。”迅速的往屋后走去。
  易云英拿起瓷壶,倒了三碗茶,说道:“大哥,二哥,请用茶。”
  金兰笑道:“看来做二哥也有好处,有人给我倒茶。”
  丁天仁含笑道:“所以做二哥的以后要疼些三弟才是。”
  易云英没有作声,捧起饭碗,轻轻喝了一口说道:“这茶还不错呢。”
  丁天仁喝了一口,茶叶果然不错,这就笑道:“山居人家的茶叶,都是自己种的,自然不错了。”
  堂屋后面敢情就是厨房了,这时沙哑声音老妇和红儿也正在低声说话,好像是奶奶在问着红儿。诸如三个相公长得怎么样?有多大年纪了?身上穿的是什么衣衫等,她声音沙哑,纵然低声说话,也约略可闻,红儿的声音说得较细,是以听不到什么?这也难怪,人家敢情只有祖孙二人,家里来了三个大男人,做奶奶的自然要问问清楚了。
  这回足足过了一顿饭的时光,红儿才端着木盘从里面走出,把盘中两大碗菜肴和一桶白饭,三付碗筷,一起放到桌上,一面说道:“奶奶说:”我们山居人家,没有什么菜看,真是待慢了贵客,三位相公将就着用吧。“”
  丁天仁说道:“真是多谢姑娘,忙了大半天,也请姑娘谢谢老婆婆,这样已经很好了。”
  红儿绯红着脸低低的道:“不用谢,你们请慢慢用吧。”说着又往后面退去。
  金兰、易云英早就饿得发慌,在两人说话之时,就站起身装好了三碗饭,回到板凳上坐下,就各自吃了起来。两大碗菜肴,一碗是韭菜炒蛋,一碗是鹹肉炒青菜,汤是蛋花汤,但三人却吃得津津有味,比山珍海味还要可口!丁天仁一连吃了三碗饭,就是金兰、易云英也各自吃了两碗饭,才算吃饱。
  丁天仁笑道:“这一顿饭,应该是我有生以来最可口的一顿了。”
  易云英道:“是啊,真没想到一个人到了真正饿得发慌的时候,什么菜肴都是美味可口了。”
  只听一个尖沙声音说道:“只要你们吃得好就好。”
  三人回头看去,只见从堂屋后面颤巍巍走出一个身穿青布裌袄的鸩面老婆婆来。看她年龄大概已有七十出头,一头花白头发,额头上戴着黑绒包头,敢情牙齿都掉光了,瘪着嘴,才变得下巴更尖,但一双水泡眼,却炯炯有光。这老婆婆的身后,紧跟着红儿,那么不用说,她就是红儿的奶奶了。
  三人慌忙站起身来,丁天仁抱抱拳道:“老婆婆请了,在下兄弟多有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青衣老婆婆鼓动双腮,呷呷尖笑道:“招待三位相公一餐,这是应该的,老婆子也正好有话和三位相公说。”
  丁天仁道:“老婆婆请说。”
  青衣老婆婆笑道:“九寡十八迷,你们总听说过温九寡妇吧?”
  丁天仁看看金兰、易云英两人,摇摇头道:“没有。”
  “唉,真奇怪。”
  青衣老婆婆道:“你们三个出道江湖,你们师长也不和你们讲些当今武林人物,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处处都会吃亏。”
  金兰道:“老婆婆,方才你说的温九寡妇是谁呢?”
  “你们既然没听见过,老婆子就得从头说起了。”
  青衣老婆婆道:“温九寡妇就是当年岭南温家的九姑娘,岭南温家以迷药闻名天下,他们列代相传。有一条规定。就是传媳不传女,九姑娘上面有八个姐姐,都已出嫁,弟弟又尚未成亲,这个家就由她掌管。那知过了两年,双亲相继去世,她无意中在一支密封的铁柜里看到一本温家历代相传,手抄的”迷经“,就这样,温家传媳不传女的秘本就落到了她的手中。”
  易云英忍不注问道:“老婆婆,后来呢?”
  青衣老婆婆呷呷尖笑道:“老婆子说的”迷经“落入她手中,也不是把它独吞了,只是在最后一页涂去了两味药名。”
  金兰道:“那是为什么呢?”
  青衣老婆婆道:“这是她替历来的温家女儿出口气罢了,其实她涂的两味药名,也不是在同一张方子之中,对那两张秘方,也并无多大影响,只是药效比原来稍弱而已。”
  易云英道:“不知那是什么秘方?”
  青衣老婆婆尖笑道:“那自然是岭南温家最出名的”闻风散“和”温氏清灵丹“了,”闻风散“无形无色,是最厉害的迷药,”温氏清灵丹“专解迷毒,据说连四川唐门的”七绝散“也一样可解呢。”
  易云英道:“这位九姑娘大概做了对不起祖宗的事,才会变成寡妇的。”站在青衣老婆婆身后的红儿听得脸色为之一变。
  “相公你说得一点也不错。”
  青衣老婆婆呷呷尖笑道:“温九姑的丈夫就是对”温氏迷经“存了觊觎之心,但温九姑娘抄录这本”迷经“之时,就已防范有人偷看,在每一页纸上,都涂有令人发狂的”失心散“。这天正好她有事出去,等她回家,她丈夫已经因疯跌坠岩下,骨折身死,温九姑娘伤心之余,就立下誓言,就是要施展迷药,也要光明正大,和对方说明白了再出手。”
  说到这里,双颊鼓动,呷呷尖笑道:“你们知道温九寡妇是谁吧?”
  三人都没有作声,沉默有顷,易云英忍不住道:“总不会是你老婆婆吧?”
  “你答对了。”
  青衣老婆婆得意笑道:“老婆子正是人称九寡十八迷的温九寡妇。”
  丁天仁心头暗暗一惊,说道:“老婆婆……”
  温九寡妇没待他说下去,就尖声说道:“你们没想到吧?老婆婆费了许多唇舌,只是要和你们说明一件事……”
  丁天仁早已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但到了此时,也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什么事?”
  温九姑呷呷笑道:“你们三个年轻人,是盟主要见的人,听说连向护法都没有把你们请去,才要老婆子在这里等着你们……”
  易云英气道:“等着我们又怎样?”
  温九姑并没有动怒,只是笑睨着易去英说道:“你听老婆子把话说完了。”
  她目光又缓缓的回到丁天仁脸上,续道:“本来要把你们请回去,只要在茶水、饭菜中下些入口迷,就可以了。但老婆子不屑用江湖下五门的手法把你们迷倒,必须把事情和你们说清楚了再出手,现在你们明白了吧?”
  丁天仁道:“在下想请教老婆婆一件事。”
  温九姑道:“你说。”
  丁天仁道:“武林盟盟主为什么要见我们呢?”
  温九姑道:“这是他的事,老婆子不想知道,所以也无法告诉你们,老婆子的任务,只是把你们三个请去就好,好了,老婆子话已说完,该可以出手了吧?”
  “慢点。”易云英道:“老婆婆,在你出手之前,总该让我们也准备一下吧?”
  温九姑道:“好吧。”
  就在她话声未落,易云英迅快的拉了一下大哥和二哥的衣袖,急急说道:“我们快退出去。”
  三人同时朝南首木门飞撞过去,以他们三人的身手,区区两扇木门,自可一下撞开,倒飞出去。温九姑泡眼中神光一闪,呷呷尖笑道:“在温九寡妇眼皮底下,你们如何逃得出去?”
  她连手也没抬一下,但听砰砰两声,金兰、易云英堪堪跃起的人,一下扑倒地上,再也没动一下。丁天仁原和他们同时倒飞而起,瞥见两人忽然扑倒地上,心头一惊,急忙施展千斤坠落到地上,一下跨到两人身边,急急间道:“二弟三弟,你们怎么了?”
  金兰和易云英早已双目紧闭,昏迷过去,自然没有回答。这下看得了天仁心头更急,雀地直起身来,嗔目喝道:“老婆婆,你把他门怎么了?”
  温九姑鼓动双腮,呷呷尖笑道:“他门自然是中了老婆子的”闻风散“了。”
  说到这里,忽然“咦”了一声,一双水泡眼翻处,流露出疑惑之色,说道:“你怎么没被迷翻?”
  站在温九姑身后的红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也盯着丁天仁,似有不信之色,也含有几分关切。
  丁天仁经她一说,心中也暗自感到奇怪,照说温九姑“闻风散”既已出手,自己三人应该同时被迷翻,何况自己还在两人前面,更应该早就昏迷过去了。如今两个兄弟已被迷倒,自己却丝毫没有感觉,依然好好的,闻言笑道:“也许老婆婆份量用得不够吧。”
  他口中虽然说得轻松,右手早已暗暗握注了紫虹剑剑柄。温九姑使了几十年的迷药,自然不可能份量用少了,就算面前有上百个人,她一样不用扬手作势,包管他们动作划一,一齐倒下去,没有半个会落后半步的,否则就不是温九寡妇了。但今天确实使她感到有些意外,三个小伙子,居然只倒下两个,这可是几十年来从未有过之事。
  她不用扬手,岭南温家最着名的“闻风散”,再次出手了,但外表上,是没有人可以看得出来的,因为“闻风散”是无形无色的粉未,需以内功发出,因此江湖上你之为“无形迷”。温九姑再次使出“闻风散”,她一双水泡眼一霎不霎的盯着丁天仁,她身后的红儿更是睁大双目,紧张得透不出气来。
  丁天仁眼看温九姑半晌没有说话,忍不住道:“喂,老婆婆,在下兄弟和你无怨无仇,你把我两个兄弟迷翻了,只要你交出解药,免伤和气,不知老婆婆意下如何?”
  温九姑两次施展“闻风散”,份量已经加重,对付丁天仁一个人,如今已经使出了三个人的份量。但丁天仁依然侃侃而言,毫无半点中迷的征兆,这下真把温九姑看傻了眼,就算狮子老虎一样会被“闻风散”迷翻,天下竟然有会不受迷药的人!心想着,不觉骇然道:“这小子竟然真的不怕迷香。”
  “闻风散”已是岭南温家十数种迷香、迷药中最厉害的迷药了,了天仁不怕“闻风散”,她九寡十八迷,虽有十八般迷功,也没有辙了。
  丁天仁道:“老婆婆,你意下如何?”
  温九姑道:“什么意下如何?”
  丁天仁道:“在下希望你交出解药,兔伤和气。”
  温九姑问道:“你没有解药吗?”
  丁天仁道:“在下如有解药,就不用向老婆婆要了。”
  温九姑心中暗暗奇怪,这小子没有解药,怎么不怕“闻风散”呢?但看他说话神情,又不像有假,呷呷尖笑道:“你以为不怕迷药,就可以威胁老婆子了?”
  丁天仁道:“在下并无威胁老婆婆意思。”
  温九姑道:“你没解药,怎么会不怕老婆子”闻风散“的?”
  丁天仁道:“这个在下真的不知道,方才我两个兄弟跌倒在地,在下只是一点也没有感觉,如此而已。”
  温九姑睁着一双泡眼,可想不出一点道理来,心想:“这么看来,这小子是天生不怕迷药之人了。”
  一面呷呷笑道:“好,老婆子相信你,那你就应该束手就缚了。”一面回头吩咐道:“红儿,你去点他三处穴道。”
  红儿答应一声,正待走出!丁天仁一扬手道:“姑娘且慢。”接着抬目道:“老婆婆怎么叫红儿姑娘来点在下穴道?”
  温九姑呷呷笑道:“因为你两个兄弟的生死,操在我老婆子的手里,红儿点了你穴道,老婆子就会给他门解药,老婆子和你门无怨无仇,只要把你们三人送去,老婆子的任务就完成了,现在你明白了吧?”
  丁天仁凛然道:“在下从不受人威胁,老婆婆交出解药,在下兄弟立时离去。”
  温九姑沉嘿道:“年轻人,你以为老婆子只是仗着几味迷药唬人的?”身形一晃,疾然欺来,双爪十道尖风,像箭一般袭到。
  丁天仁拦在金兰、易云英前面,眼看温九姑欺身过来,右腕抬处,呛然龙吟,一道紫芒应手而生,喝道:“老婆婆,你再过来,在下就不客气了。”
  其实温九姑欺来的人陡觉紫光耀目,森寒逼人,就已看出丁天仁手上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器,没待丁天仁说完,就倏然后退。她口中呷呷尖声道:“小子,你这把剑蛮锋利的。”
  她后退的人,在说话声中,使出“移形换位”身法,一下闪到丁天仁右侧,左手一探,朝脉门抓来,这一下当真快若魅影一闪而至。但丁天仁反应也不慢,急忙剑交左手,右手提起,五点指影反朝温九姑的手腕点去。
  温九姑没想到丁天仁剑交左手,五指一翻,反袭过来,这了记指影错落,虚实莫辨,奇幻莫测,自己几乎见所未见,心头一惊,暗道:“这小子使的是什么指法?”
  心念一动,人已一个轻旋,从丁天仁右侧经身后转到他左首,右手突然一记“空手入白刃”从他身后发招,朝左手抓去。她使的是“移形换位”身法,自然奇快无比,而且这一记,她也十拿九稳,定可把对方短剑夺过来。怎知丁天仁短剑虽在左手,但他左右两手都会使大哥教的这招“鸿蒙一剑”,温九姑朝他左首欺来,立即随着对方朝左转去,短剑一摆,剑招出手,在身前划起扇面般一片紫光,朝前推去,寒芒飞闪,剑气逼人。
  温九姑久经大敌,自然认得厉害,不敢轻樱其锋,急忙闪退,差点还被剑光扫中,心头又怒又急,暗道:“这小子究是何人门下?出手竟有如此古怪。”
  原来她只是奉上面命令,并不知道丁天仁的来历,口中发出一声怒笑,双手箕张,暗道:“这小子手法虽然怪异,但只是个雏儿,自己何用和他硬拚?”
  一念及此,目光直注,厉声道:“小子,你别以为手中有一柄利剑,老婆子三招之内,不把你拿下,就不叫九寡十八迷了。”
  丁天仁不知是计,目光紧注,严神戒备。温九姑也故意鸩脸鼓动,白发飞扬,双手上提,作出要扑攫的姿势,就在此时,身形突然一闪,使出“移形换位”身法,当真身如魅影,一闪而至,奇快无比落到了易云英身边,口中发出得意的呷呷尖笑。
  丁天仁全神注视着她,但觉眼前一花,人影顿音,却在自己身后响起她呷呷尖笑之声,急忙转过身去。只见温九姑一掌按在易云英的头顶,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心头一惊,急急说道:“你要做什么?”
  温九姑尖笑道:“小子,你给我听着,此刻立即放下短剑,由红儿点你三处穴道,老婆子就放开她,不然只要老婆子内力一吐,你这兄弟就死定了。”
  丁天仁急道:“老婆婆,你先放开手,有话好说。”
  温九姑道:“老婆子说过,我只要把你们三个送去就好,不会难为你们的,但你若是惹火了我,老婆子杀人从没眨过眼。现在人在我手里,你就没有说话的份儿,乖乖给我放下短剑,束手就缚。”一面尖声喝道:“红儿,还不过去,点他”云门“、”天府“,三处穴道。”
  红儿口中应了声“唷”,俏生生走到丁天仁面前,望着他娇柔的道:“丁相公,我要点你穴道了。”
  丁天仁眼看温九姑手掌按在易云英顶门上,自己手中虽有短剑,又不好朝她刺去,正感为难。
  只听温九姑厉声道:“小丫头,你还和他说什么,我叫你点他穴道,你就点他穴道。”
  红儿吓得胀红了脸,口中低低的应了声“是”。
  丁天仁看她好像很怕奶奶,心有未忍,一面低声道:“姑娘只管点我穴道好了。”
  红儿悄悄的朝他点了下头,右腕抬处,伸出两根纤纤玉指,迅快的点了他“云门”和“天府”三处穴道,然后从丁天仁手中取下短剑。丁天仁在她葱管般的玉指点落之际,发觉她点得极轻,只要自己多运一回气,就可解开,心中暗暗感激,忍不住抬目朝她看去,四目相投,红儿脸上蓦地一阵发热,急忙低下头去。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温九姑呷呷尖笑道:“大功告成。”
  就在此时,从门外飘然走进一个青袍瘦高老者,双手抱拳,洪笑道:“还是温护法有办法,兄弟真是服了你了。”
  这人瘦得像一根木头,满脸都是直条皱纹,颔下有几茎苍须,只有一双深陷的凹目之中,精光如电,深邃如渊。
  温九姑鼓动双腮,呷呷尖笑道:“向护法好说,这小子着实扎手,而且不怕迷药,老婆子差点还奈何他不得呢。”
  人已被她拿下了,差点奈何不得,就成了自谦之词。向护法(瘦高青袍老道)
  沉笑道:“但这三人毕竟是温护法把他们拿下的,兄弟对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才来跟温护法搬救兵的。”
  原来他就是假扮巢湖矇叟的人。温九姑听得更是高兴,呷呷笑道:“向护法这是有意往老婆子脸上贴金,老婆子这点杂耍,如何会在向护法眼里……哦,向护法,这姓丁的小子,究是什么来历?”
  向护法歉然道:“不瞒温护法说,这桩事是欧阳副座交代兄弟的,只说这三人是盟主要见的人,要兄弟设法把他们弄去,至于他们是何来历,欧阳副座没有说,兄弟就不得而知了。”他不肯说。
  温九姑尖沙的道:“不要紧,老婆子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一面朝身后红儿道:“红儿,你留下两份解药给向护法,这里没咱们的事了,咱们走。”
  红儿答应一声,回身之际,偷偷看了丁天仁一眼,心中暗道:丁相公,但愿你能在半个时辰之内,解开穴道才好!一面跟着温九姑身后朝门外走去。向护法连连拱手道:“温护法好走,兄弟不送了。”
  丁天仁虽被红儿点了三处穴道,她下指不重,是以神志十分清楚,只是闭着眼睛,假装昏迷,两人说的话,自然都听到了。心想:原来温九姑是这姓向的邀来助拳的、两人同是护法身份,从他口中也可以听出那个姓欧阳的(无敌阴手欧阳生)是副座,身份还高过他们两人。
  向护法看着丁天仁深沉一笑道:“好小子,为了你一个人,劳师动众,还害得老夫陪着你们跑了一个晚上,如果你不是天杀星的兄弟,不是盟主急着要见的人,十个丁天仁,老夫也把你毙了。”
  随着话声,手起指落,又在丁天仁身上连点了三处穴道。丁天仁明明已被制住穴道,他还要出手再点丁天仁的穴道,这就是老江湖,绝不信任另一个人做的事,只有自己亲自下手,才是自己最信任得过的。
  接着跨上两步,双手齐扬,点了金兰、易云英两人穴道,随着把温九姑留下的两小包解药分别给两人服了,才抬头朝茅屋外喝道:“来呀,你们进来六个人。”
  门外轰应一声,立即大步走进六名一身劲装的汉子。向护法一指躺卧地上的三人,说道:“把他们带走。”
  这是一座大庄院的前进,大厅前石阶上,雁翅般站立着八名劲装大汉。厅上,中间一张太师椅上踞坐着一个紫脸苍髯、浓眉鹞目的锦袍老者,此时身形微侧,一手撚须,正在聆听站在他右首脸色黝黑,身穿黑袍的人欠着身向他报告什么?
  在黑袍人下首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瘦高个子,身穿一件蓝布长衫,另一个是中等身材,年在六十开外,这两人站在那里,双手下垂,状极恭谨。接着只听锦袍老者发出一声洪笑道:“副总护法这趟辛苦了,向、娄二位护法更是辛劳,顺利达成任务,本座也至为欣慰。”
  说着抬抬手道:“大家请坐,这里是护法堂,你们都是护法,就不用客气了。”
  黑袍人欠身道:“总座过奖。”
  三人才在左首三张木椅上坐下,从他们口气中听来,已可猜测到这四人的身份了。这里是护法堂,锦袍老者高踞上坐,黑袍人又称他“总座”,敢情就是这里的头儿总护法了。黑袍人是副总护法,姓向的(瘦高青衣人)、姓娄的(中等身材老者)则是护法。
  锦袍老者呵呵一笑道:“自从江湖上传出天杀星的兄弟在江湖出现,多少人都想争取他,终于给咱们请来了,这件事盟主知道了,不知如何高兴呢。”
  黑袍人虽是副总护法,但在总护法面前,他下敢多说,只应了声“是”。锦袍老者又道:“季传贤、罗长发二人,极为重要,盟主的策略,先统一川省武林,再顺江而下;这两人正是关键人物,疏忽不得。”
  黑袍人又欠身应了声“是”。
  锦袍老者一手持须,得意的笑道:“副总护法,老夫拉你同来,当时原是给朋友帮忙,如今看来,武林盟统一武林,只是指日可待,迟早的事,咱们总算帮对人了。”
  黑袍人欠身道:“这是总座培栽……”
  后声未落,只见一名武士匆匆走入,朝上躬身道:“启禀总护法,有一位自称姓王的公子求见。”
  锦袍老者洪笑一声道:“他来的倒真快。”一面抬手道:“有请。”
  武士躬身一礼,便自退下,不多一回,只见一个身穿宝蓝夹袍的少年急步走人,赶上几步,躬身作揖,恭声道:“晚辈王绍三拜见总护法。”
  这人不过二十来岁,生得面貌英俊,只是鼻子稍见鹰钩,可见他是个极工心机的人。锦袍人呵呵一笑道:“王老弟不用多礼,快来见过本堂副总护法,和向、娄二位护法。”
  王绍三转身又朝黑袍人等三人抱拳行礼道:“晚辈见过副总护法、向护法、
  娄护法、今后还要三位多指教。“
  黑袍人因不知此人是何来历?他赶来护法堂,以他的年龄声望,当然不会是应聘前来的护法,就算副护法也不够格。但听他口气,又好像是来报到的,那么他莫非另有什么任务?心中想着,也就还了一礼。
  向、娄二位护法也和黑袍人有着同样的想法,只是略为抱拳,口中说着,指教不敢。“
  锦袍老者已经含笑道:“副总护法,他是奉命赶来的,本庄就派你担任他的教习,多加辅导。”
  黑袍人听得不由一怔,心想:派自己担任他的教习,多加辅导,自己辅导他什么呢?一面慌忙站起身,应了声“是”。锦袍老者已从大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纸卷,递了过来,说道:“这是昨晚才接到的羽令,副总护法看了就会知道。”
  黑袍人慌忙双手接过,展开纸卷,看了一遍,就躬身道:“属下遵命。”




  第十四章 高人搭救 异人再传绝世功

    丁天仁感觉到有人在他身上重重拍了一下,身上顿觉如释重负,倏地睁开眼来自己好像躺卧在一处黝黑的殿宇上,身旁还站着一个黑黝黝的人影,心头不由一怔,暗道:“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躺在这里的呢?”心念未已,人已翻身坐起,脚跟再一用劲,就已站了起来。
  现在,他可以看清楚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头面蒙着黑布的黑袍人,这就脱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黑袍人徐徐说道:“丁天仁,你不用问老夫是什么人,因为你是老夫从某处救出来的,你不用问老夫为什么救你,你只要记着老夫说的话就好,从现在起,你不可再叫丁天仁,老夫已经给你易了容,想一个什么名字都好,因为只有这样才可免杀身之祸,好了,老夫话已说完,你自己多保重。”说完正待转身。
  丁天仁叫道:“老丈请留步。”
  黑袍人住足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丁天仁问道:“在下两兄弟,不知现在那里?”
  黑袍人沉声道:“他们不会有事的。”
  丁天仁道:“他们是我兄弟,是不是被人囚禁起来了?”
  黑袍人不耐的道:“老夫说过他们不会有事,就是不会有事,你目前千万不可去找他们。”
  丁天仁伸手一摸,大哥送给自己的紫虹剑不见了,忍不住道:“我的剑呢?”
  黑袍人“唉”了一声道:“你身上的东西,自然被人搜去了,老夫能把你救出来,已是花了好大的力气,你身上的东西,已被搜走,老夫也无能为力了,老夫真的要走了,但愿你记着老夫的话,方可保住性命,好自为之。”
  说完身形闪动,一下掠了出去,立即隐没不见!丁天仁觉得疑信参半,说不出这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他竭力思索着过去一两天之内的事,只觉头脑一片混乱,几乎有昏昏欲睡的感觉,心头更觉奇怪,自己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种情形呢?哦,可能是被人下了蒙汗药,还没有十分清醒。
  他仔细看了四周景物,已可确定这里是一座荒废的破庙,殿宇还算完好,只是久无香火,到处都是瓦砾。他缓缓走出殿堂,眼看今夜月色甚好,清光皎洁,使人有清新之感,这就缓步走下几级石阶,就在石阶上坐了下来,双手抱头,慢慢的想起来了。
  自己三人走出山区,找到一处茅屋,那小姑娘红儿,她奶奶竟然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迷药高手温九姑,她以易云英威胁自己,要小红点了自己三处穴道……
  就是她在自己身上下了迷药,无怪头脑昏昏的。如此看来,方才黑袍人说的话似乎可信,他是从温九姑手中把自己救出来的。他要自己不可再用丁天仁的名字,还给自己易了容,这是为什么呢?哦,不知他给自己易的容,变成怎样一个人?
  他还说自己不可去找他们,金兰是自己的口盟兄弟,他有危难,自己断无坐视之理,易云英乃是自己云妹,师叔临行前托付自己的,自己更不能不管,何况她又是女的,一念及此,心头不觉大乱,不知该如何是好?伸手往怀中一摸,取出几张摺叠的纸来,心中觉得奇怪,打开一瞧,竟是两张一百两的银票,还有就是无能师叔送给自己的手抄点穴法,居然没有被他们搜去。
  哦,上面还附了一张小纸条,凝足目力看去,纸条上有两行字,写着:“此是昔年五行门截经手法,失传已久,如已练会宜毁去,不可放在身边。”
  这字条和两百银票大概是黑袍人留给目己的了,看来他果然是一片好心。正在思忖之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嘻的笑道:“小兄弟,你是不是在想心上人,想得这么出神?”
  丁天仁急忙站起身,霍地回过身去,喝道:“什么人?”
  只见从暗处走出一个缩着头的瘦小人影,笑道:“小兄弟,是我,假道士。”
  他正是非道非俗的邛崃石破衣,丁天仁看到他,心中不觉一喜,在自己一筹莫展之际,忽然遇上熟人,就会使人精神一振,连忙抱抱拳,惊喜的道:“石道长,是你。”
  石破衣走到他身边,偏着头在他脸上一阵扫量,点点头道:“这老小子一手易容术真还不赖。”
  丁天仁问道:“道长怎么知道的?”
  石破衣耸耸肩笑道:“我假道士一路找你们来的,自然都看到了,怎么会不知道?”
  丁天仁心中一喜,忙道:“石道长,你既然知道,我两个兄弟现在那里,是不是还被他们囚禁着,道长带我专,设法把他们救出来才好。”
  石破衣连连摇头道:“小兄弟,你不用急,急也没用,那老小子不是说过,他们不会有事的吗?”
  丁天仁道:“但……”
  石破衣不让他说下去,就拦着道:“小兄弟,你稍安毋躁,这档子事,目前还是刚起头呢,你两个兄弟,不过是许多失踪的人中之一,他们绝不会有事的。”
  丁天仁问道:“目前既然有许多人失踪,他们连我两个兄弟都不肯放过,怎么会放过我的呢?”
  石破衣似笑非笑,摇摇头道:“他们并没有放过你,只是那老小子冒着天大的风险偷偷把你救出来的,所以要给你脸上易了容,而且还挟着你奔行了上百里路,远离他们范围才放下你来的,害得我假道士也遮遮掩掩的跟着他跑了这许多路。”
  丁天仁道:“他为什么要救我呢?”
  石破衣双手一摊,说道:“这个除了他自己,我怎么会知道?”
  丁天仁道:“那么道长一定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石破衣道:“他用黑布蒙着脸,我如何看得出来?”
  丁天仁又道:“但我两个兄弟被他门囚禁着,为什么不能去把他门救出来呢?”
  “唉。”石破衣道:“小兄弟,你应该相信我假道士,他们没事的,老实说,失踪的人中,都比你两个兄弟重要得多,目前都只好往由他们去。”
  丁天仁道:“那为什么呢?”
  “兹事体大。”石破衣续道:“目前一个也不能救出来,原因是……目前还查不出他们的目的,和幕后人物究竟是谁?我一路跟下来,也是如此,怎知今晚……哈,我假道士从没如此胆颤心惊过。”
  丁天仁好奇的问道:“道长看到了什么?”
  石破衣道:“一个人。”
  丁天仁道:“这人很可怕吗?”
  石破衣道:“可怕极了,但这人依然不是他们的正主儿。”
  丁天仁问道:“这人究竟长得如何可怕呢?”
  石破衣嘻的笑道:“小兄弟以为他长相可怕吗?,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因为此人是昔年江湖上极其可怕的大魔头,但他竟然还不是正主,由此推想,这幕后正主,岂不更可怕了?”
  丁天仁追问道:“道长说的这大魔头究竟是什么人呢?”
  “不能说。”石破衣微微摇头道:“小兄弟知道得越少越好,哈,眼下还是先谈谈你的事。”
  丁天仁道:“我?”
  “不错。”石破衣道:“如今江湖上大乱已经开始,你小兄弟除了会使一招剑法之外,还有几手截经手法,本身武功,却差得很,但你将来的任务却又十分艰巨,这就是非常伤脑筋之事。”
  丁天仁道:“在下将来有什么任务?”
  石破衣道:“现在还言之过早,唉,我一时也和你说不清,方才我一路上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
  丁天仁看他说话吞吞吐吐,有些话又含糊其词,心中大感不快,说道:“道长有什么办法?”
  石破衣道:“我假道士虽然比不上你大哥,但目前已经远水救不了近火,也只好将就将就了。”
  丁天仁道:“道长,你究竟在说些什么?请你不要打哑谜了好吗?”
  石破衣两颗小眼一瞪,说道:“我假道士几时和你打哑谜了?”
  丁天仁道:“道长说的话,在下一句也听不懂,难道不是打哑谜吗?”
  石破衣哑然失笑道:“不是,因为我底下的话还没说出来,我是说,一时之间只怕找不到你大哥。”
  丁天仁道:“我大哥说,要去长白,行止无定,自然找不到他了。”
  “这就是了。”石破衣道:“如果能够找到你大哥,有他调教你,那就最好了,如今远水救不了近火,小兄弟只好先跟我假道士练上几天了。”
  丁天仁道:“道长要在下跟你练武?”
  石破衣道:“怎么?你不愿意?”
  丁天仁道:“在下是峨嵋门下,已经有师傅了。”
  石破衣耸耸肩,嘻的笑道:“傻小子,谁要你拜师了?”接着又道:“这里地方偏僻,没人会来,后进正好还有两间破屋子可蔽风雨,咱们就在这里住几天再走,来,咱们到后进去打扫打扫。”
  说完,兴冲冲的拉着丁天仁往里就走。转过神龛,就是后进,一个小天井,三间矮小的平屋,中间一问,本来是起居室,还有一张板桌,左右两个房间,已是空洞洞的一无所有。
  石破衣耸着肩回头笑道:“这里真是不错,没有傢具,打扫起来也简单多了。”
  这时天色已经渐渐黎明,石破衣研了一大把松枝,扎成一个大扫把,两人把三间屋里的灰尘,瓦砾打扫乾净。丁天仁直起腰,笑道:“道长打扫得这么乾净,好像要在这里长住下去。”
  石破衣笑道:“要住在这里打扫得乾净些,看起来也清爽得多了。”接着又道:“好了,咱们忙了一个早晨,现在该吃早餐了。”
  丁天仁道:“这里……”
  石破衣一摆手道:“别说话,本真人已遣六丁六甲去镇上买吃的东西了,你这时候走出去,可在神龛前面的石案右首,把一包东西拿进来就好,但却不可出声。”
  丁天仁看他说得不像有假,依言走出前进,果然看到神龛前面的石案右首放着一大包东西,这就双手捧着回到后进。
  石破衣已经坐在石阶上含笑道:“你看,假道士的法术还不错吧?”
  说着一乎接过,打了开来,里面有半支鹹酥鸡、酱牛肉、椒盐徘骨、和二十几个馒头。丁天仁笑道:“方才丁甲神告诉在下,说附近镇店上买不到吃的东西,这些是昨夜在一处大户人家的厨房里弄来的。”
  石破衣嘻的笑道:“小兄弟怎么知道的?”
  丁天仁道:“这些东西明明是道长昨晚来的时候。就带来了,放在石案上的。”
  “果然瞒不过你。”
  石破衣呵呵笑道:“昨晚就是在他们厨房里顺手拿来的,为了一缸酒,差点就追不上那老小子,嘻嘻,差幸那老小子裹挟着一个你,咱们才算扯直。”
  丁天仁问道:“道长,那缸酒呢?”
  石破衣笑道:“就放在神龛里,你出去拿这包东西的时候,我也把酒缸捧进来了。”
  转身从身后取出一大缸酒来,说道:“那老魔头只有一点好处,和假道士一样嗜酒如命,所以他门厨房隔壁的柴房里,堆了二三十缸二十年陈年老酒,可惜路大远了,这缸已经只剩了半缸,真想等这缸喝完了,再去弄他一缸来。”
  丁天仁道:“道长不是说那大魔头很可怕吗?”
  石破衣拿起酒缸、凑着咀咕咕的喝了几口,放下酒缸说道:“岂止那老魔头可怕,那里高手如云,少说也有一二十个江湖上名列一等一的高手,要去偷缸酒,真和赌命差不多。”
  他看丁天仁只是说话,没有开动,又道:“你怎么还不开动,咱们时光宝贵,吃完早餐,就该上课了。”
  说完,取起一块酱牛肉,往口中送去,丁天仁也就拿起馒头吃了起来。
  石破衣等他吃毕,从大袖中取出一截竹筒,说道:“你不会喝酒,吃了馒头,总要喝口水吧,把竹筒拿去,出庙门,朝右走没多远,就有一条山溪、水清得很。”
  丁天仁取过竹筒,走出庙门,不到一箭来路,果然有一条水溪,水清见底,俯身舀了一筒喝了个够,然后又舀了一筒,准备带回去的。突然想起那黑袍人给自己脸上易了容,不知变了怎样一个人?心念一转,就俯下身朝溪水看去,只见水面上照出来的自己,竟然是一个面貌端正,肤色稍见黝黑的少年,看来还算是顺眼,这就朝着自己影子笑了笑,取起竹筒,回到破庙后进。
  石破衣己把食物包好,收了起来,看见丁天仁回来,朝他招招手道:“小兄弟,来,现在该上课了。”
  他把丁天仁领到右首房中,要他席地盘膝坐下,突然双手齐发,接连点了他五六处大穴。丁天仁骤不及防,口中只“啊”了半声,就出声不得,但心头依然十分清楚,石破衣由“承浆、天突、华盖、玉堂”,一路点了下去,再由“任脉”
  转“督脉、冲脉、带脉、阴跷、阴维、阳维”,等奇经八脉,再走手太阴经开始,连续点完十二经络,当真落指如风,奇快绝伦,每一穴道,经他手指一触,就有一缕滚热气流透穴渗入。
  这一阵工夫,全身二百三十处穴道渗入的热流,已经汇在一起,试想体内灌进一缕热流,已经滚烫难耐,如今这二百三十缕热流,从不同的穴道,汇集到一起,热量自然也随着增加了,一时之间,但觉全身血液如沸如煎,整个人快被烫得要煮熟了。
  就在此时,耳边突听石破衣的声音喝道:“宁神一志,依我口诀,导气运行。”
  丁天仁经他一喝,迷糊的神志,顿时清爽了许多,强自忍着滚烫的热流,赶紧宁神一志,提聚真气,正好石破衣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要他如何引导这股热流运行。丁天仁练过八年峨嵋的内功,运气法门,各门各派差不多大同小异,他依照石破衣的口诀,一句一句的做去。先前,这股滚热的气流,随着引导运行,流过之处炙热难耐,但做了一回,渐渐感到比方才似乎好得多了。
  石破衣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他也一心一意的跟着做去。石破衣重复念了三遍口诀,丁天仁也跟着他重复做了三遍。
  只听石破衣的声音说道:“你已经做了三遍。大概已经记住了,老朽注入体内的真气还要再运行上几遍,才能化为己用,好了,现在你自己练吧。”
  丁天仁不敢怠慢,依照口诀,专心运气,又做了几遍,渐渐感到石破衣注入自己体内的气流,已和自己的真气一同运行,渐渐化去,不,果然完全化为己用。
  这一来,自己的真气,就骤然之间无异增加十几二十倍,一呼一吸之间,真气在体内奔腾澎湃,隐挟风雷,尤其轻轻一吸,一个人好像要离地飞起,等到长长呼气,才又缓缓降落。
  心中暗暗惊异,石破衣传自己的内功,竟然会有这般神奇;想到这里,自然更不敢松懈,一遍又一遍的加紧练习,也渐入佳境,每练一遍,都有不同的进步。
  这是自己可以从气机运转中感觉得出来的。渐渐,终于在不知不觉中进入浑然忘我,天人合一的境界。等到运功醒来,缓缓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大亮,第一个感觉,就是精神清爽,四肢百骸、有着说不出的舒畅。
  耳中只听石破衣得意的笑道:“小兄弟,你练得不错,邛崃先天气功,本来要循序渐进,你终于在一个晚上速成了。”
  丁天仁慌忙站起身,朝石破衣拜了下去,说道:“道长成全之德,晚辈感激不尽。”
  石破衣大笑道:“小兄弟,老朽不喜俗套,你快起来。”
  丁天仁站起身,石破衣和他一同走出在石阶上坐下,说道:“你也坐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丁天仁依言傍着他坐下,石破衣偏着头道:“邛崃先天气功,本是练气之士修的功夫,和一般武林门派的内功,稍有不同,没有数十年修练不为功,你知道你只花了一个晚上,如何会速成的?”
  丁天仁道:“晚辈不知道。”
  石破衣呵呵笑道:“老朽因你没有大多的时间,所以在打通你奇经八脉和十二经络之际,输给你二十年的真气,哈哈,你自己勤修苦练、只怕练上三十年、也不过如此呢?”
  丁天仁吃得一惊,忙道:“原来道长……”
  石破衣摇手道:“你大概又要说什么感激不尽了,哈哈,咱们第一次见面,老朽不是说,你乾了这一杯,咱们是朋友吗?你既是我小兄弟,我送二十年真气给你,又何用言谢?何况我说过只是给你打个底的,不过,你昨晚虽已把我输给你的真气融化,但并不是完全能收为己用,要真正运行纯熟,大概需要三天时间,因此,吃过早餐,稍事休息,还要进去勤练。”
  丁天仁应着“是”,出去在溪边掬水洗了把脸,回入庙中,石破衣已把昨晚吃剩的东西,拿出来两人吃了个饱。
  石破衣起身道:“好了,你休息一回,该进去练功了,老朽要下山去一趟。”
  丁天仁道:“道长有事只管去好了。”
  石破衣笑道:“你当老朽要去镇上买酒?酒可还有半缸,老朽是去采办粮食的。”说完,飘然朝外行去。
  丁天仁那敢偷懒,也就回进屋去,掩上板门,席地运起功来。中午,石破衣果然又买了一大包卤味、馒头、烧饼回来、足够两人吃上两天。
  这座破庙,地处僻远的山区,人迹罕至,因此也没有人打扰,三天时间很快的过去,这是第四天早晨,丁天仁运功醒来,走出前殿,只见石阶上坐着一个头戴竹笠,正在吸着旱烟的老者,回过头来,招呼着道:“小哥早。”
  丁天仁看他年约七十左右,花白眉毛,脸色微黑,还留一把花白山羊胡子,手中拿一支两尺多长的竹节旱烟管。这是一个极普通的山野老者,丁天仁不认识他,但人家和自己打了招呼,自己岂可不理睬他,这就朝他点着头道:“老丈早。”
  竹笠老者道:“小哥快去洗把脸,用过早点,咱们就该走了。”
  丁天仁听得奇道:“老丈要在下去那里?”
  “你不知道?”竹笠老者反问了一句,接着又道:“老朽受人之托,领你小哥去找人的。”
  丁天仁还以为他说的找人,是找自己两个兄弟去的,不觉喜道:“老丈知道在下两个兄弟在那里吗?”
  “你两个兄弟在哪里,老朽怎么知道?”
  竹笠老者道:“老朽是领你去找一个老婆子的。”
  丁天仁不知他说的老婆子是谁?心想:石道长不知去了哪里?心中想着,就跨下石阶,朝庙外走去,这一瞬间,他看到竹笠老者脚上穿着双根梁的布鞋,和石破衣穿的一模一样,这下他心中笑了,也不多说,匆匆走到溪边,掬水洗了把脸回入庙中,含笑道:“老丈和石道长很熟是吗?”
  竹笠老者道:“小哥怎么知道的?”
  丁天仁笑道:“老丈如果不是石道长很熟的朋友,他怎么会把脚上穿着的鞋,脱下来给老丈穿呢?”
  “哈哈。”竹笠老者大笑道:“小兄弟果然有些眼光,这也是老朽疏忽之处。”
  他果然是石破衣乔装的,丁天仁取出昨晚吃剩的馒头、卤味,打开纸包,放到阶上,一面问道:“道长怎么打扮成这样呢?”
  石破衣笑道:“黑白两道,差不多都认识老朽,咱们这次要去办一件大事,出不得半点差错,给人家认出来了,那还得了。”
  丁天仁道:“道长是说要去找一个老婆子?那是什么人呢?”
  石破衣道:“你现在不用多问,到时自知,哦,你快点吃吧,早餐之后,咱们就要上路了。”
  丁天仁道:“道长不吃?”
  石破衣道:“老朽早已吃饱了,哦,你脸上是那老小子给你易的容,倘若在路上遇上了,他自然认得出来,让老朽给你补上几笔,就没有人认得出来了。”
  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扁形铜盒,打开盒盖,用手指沾了些颜色,在丁天仁脸上轻轻抹了一阵,收起铜盒,笑道:“可以了,从现在起,我王老二,你叫王小七,咱们是叔侄,你要叫我二叔,不可忘了。”
  丁天仁点点头道:“小侄记下了。”
  石破衣笑道:“这要给你大哥知道了,不把我假道士的头扭下来才怪。”
  丁天仁问道:“为什么呢?”
  石破衣道:“你大哥当年什么人都不在他眼里,你叫我二叔,我假道士岂不长了他一辈,这还得了?”
  丁天仁道:“现在你老是王老二、我是王小七,有什么关系?”
  “哈哈。”石破衣大笑道:“对对,一点不错。”
  丁天仁道:“道长精擅易容术,在下可以学吗?”
  “当然可以,咱们在路上有的是时间,哦……”
  石破衣好像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对了,那老小子留给你的几页纸,他叮嘱你练会了就要毁去,你练会了没有?”
  他问的是“五行门截经手法”,丁天仁道:“在下其实早就练会了,只是…
  …这是我八师叔送给我的,我练会了,他日应该还给八师叔才对,怎么把它毁去了?“
  “唉,你真是食古不化。”
  石破衣道:“你八师叔送给你,就是你的了,学会了,就该毁去。一来,此种绝世神功,如果给歹人得去了,贻害无穷。二来,那老小子把你救出来,担了性命危险,一旦被人发现,岂不是你害了他。三来,你目前不能泄了密,那就会坏了大事……”
  丁天仁道:“有这么严重?”
  石破衣道:“最严重的老朽还没说呢。”
  丁天仁道:“这么说,在下只好把它毁去了。”
  说着,从身边取出几页发了黄的纸来。石破衣道:“小兄弟交给我吧。”伸手接过,只轻轻一抖,纸张立时被他震成粉未,随风飘散。
  丁天仁咋舌道:“道长这一手厉害得很。”
  “咳,你又忘了,要叫我二叔。”
  石破衣回头朝他笑了笑,又道:“你用手掌在石阶上拍一掌试试看?我是说,你要很自然的拍,不可运起功力。”
  丁夭仁听得奇怪,依言举手朝石阶上轻轻拍落,这一拍,他丝毫不用功力,那知拍下去的手掌,就像拍在灰堆上一般,一下直陷下去,心中深感不信,急忙提起手来,坚硬的阶石,已经印了寸许深一个掌印。
  这下直看得他目瞪口呆,问道:“二叔,这是怎么一回事?”
  石破衣微微一笑,用衣袖朝石上拂过,已把手掌扫去,但阶石也像揭了一层皮似的,然后说道:“这就是你这三天来练”先天气功“的成绩,先天内功,只要心念一动,不用运功,就会自动把内劲流注到手掌之上,所以出手要越自然越好。”
  丁天仁大喜过望,感激的道:“这是二叔赐给小侄的。”
  石破衣道:“你别看它容易,越练到后来越不容易有进步呢。”说着,站起身道:“好了,咱们该走了。”
  四天之后,这一老一少出现在宣汉城的大街上。大街上有一家三元楼,是城中首屈一指的川菜馆,五开间门面,分为上下两层,楼上画栋雕梁,装演得金碧辉煌,富丽堂皇,那是达官贵人宴客之所。楼下,是普通座,美其名为“小酌厅”,只有板桌长凳,所以食客也只是些贩夫走卒。
  这时还不到中午,楼下食客还疏疏落落的。石破衣和丁天仁已经来了,他们找了一张靠近厅门口的桌子坐下。“小酌厅”门外,有一道宽阔的楼梯,左首是柜头,面对大门,所以坐在厅门口,就可以看到从大门外进来登楼的每一个人。
  石破衣要了一壶酒,几样下酒的小菜,自斟自酌,悠然自乐,在他横头的丁天仁,面前也有一个酒杯,杯中有酒,但他不善饮酒,只是装个样的,他只是剥着鹹水花生。石破衣说过喝酒的时候,最好不要和他说话,这样可以让他仔细品尝喝到嘴里的每一滴酒,达到陶然于心的喝酒真谛,有人和他说话,就会分心,一口喝下去,缺少品尝酒味,岂不浪费了酒?因此丁天仁除了剥花生,从坐下来到现在,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他心里当然有许多话想问,诸如匆匆的赶了三天路,到了这里来究竟有什么事?石破衣是老江湖,老江湖的口风一走很紧,你怎么问他,所得到的回答,只有四个字:“到时自知。”这四个字已经回答过丁天仁七次了,这也是丁天仁不再问的原因。
  现在楼下食客渐渐多了,人声也开始乱烘烘的嘈杂起来,从大门口进来,登搂的客人,也开始有了。有钱的富豪达官,就是同样上酒搂吃饭,也总是要比普通人来得迟,好像不如此,就不能表示他的身份与众不同。“小酌厅”的食客,已经坐满了,这时旁若无人的高声哗笑,猜拳赌酒闹成一片。上楼的贵宾也三三两两的从楼梯上去,如果计算人数,也该有八成座头了。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希聿聿的马嘶,酒楼门前,来了两匹骏马,一匹是枣红马,从马上下来的是一个身穿紫红长衫二十出头的青年,生得剑眉朗目,极为英俊、身边佩一柄紫红洒金剑穗长剑,颇有顾盼自豪之概。
  另一匹是白马,全身没有一根杂上,从马上下来的是一个身穿纯白长衫的青年,年纪和紫衫青年差不多,同样生得眉目清朗,身佩一柄银白剑穗长剑,也同样有一股返人的峻傲英气。“
  这两个年轻人虽然没人认得,但若是老江湖,就可以从他们佩剑的剑穗上看出他们的来历来了,就凭这两人的剑穗,就算走遍了大江南北,也没人敢轻易拍惹他们。先说紫衣青年吧,他佩的是紫红洒金剑穗,这是自流井金家堡出来的。
  金家堡以“流金剑法”驰誉武林,门人弟子都姓金,声势极盛。
  白衣青年佩的是银白色剑穗,这是剑门山白家出来的。剑门山白家,剑法自成一家,二百年来,在江湖上也独树一帜,门人子弟就有一二百人之多,必须经过严格测试才能使用银白剑穗,等于说他在剑术上已具有相当实力。
  在四川境内,有三大武林世家,素为江湖同道所推重,那就是自流井金家、剑门山白家、和四川唐门。这三家有一共同的特点,就是各导祖训,不介入任何武林纠纷之中,因此这三家的门人子弟也很少在江湖走动。但他们都是重阳高会的成员,因此重阳高会,是川西武林同道一年一次的雅会,重在联谊,并不是什么武林组织,自然并不违背他们的祖训。
  闲言表过,却说丁天仁正在低头剥着花生,突听耳边响起石破衣“传音入密”
  的声音说道:“小兄弟,你要装作并不在意的朝外看去,那个穿紫衣的青年,是自流井金家堡的少堡主金少泉,穿白衣的青年是剑门山自家庄少庄主白少云,这两个是可交的朋友,你记住了。”
  丁天仁依言抬目朝厅外看去,金少泉,白少云已由店中小厮牵过马匹,两人大模大样的跨进大门,朝楼梯上走去。丁天仁最近刚学会“传音入密”,这就说道:“这两人好像很傲。”
  石破衣笑道:“这也难怪,他们是武林世家子弟,从没在江湖上走过,也从没受过挫折,自然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但这两人的本质并不坏。”
  说到这里,急忙说道:“来了,来了,小兄弟注意,别露了形迹。”
  丁天仁听他说得郑重,立即抬目朝厅外看去,酒楼大门外,果然又来了两个人,一个是身穿蓝布裌袄的老婆婆,鸩脸瘪咀,一头花白头发,戴着黑绒包头,头上插满金钗、金簪、手拄一支黑黝黝的鸩头杖,连走路都颤巍巍的。
  她身后紧跟着一个十六八岁的少女,一身花布衣裤,一张粉脸白里透红,两条修长的眉毛,配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粉颊上还有两个小酒涡,模样儿又美又甜。
  这两人丁天仁都认识,那不是九寡十八迷温九姑和红儿还有谁来?丁天仁骤睹两人,心头方自一怔,只见温九姑朝里走来的人,一双水泡眼突然炯炯有光的朝自己投来,不,恶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自顾自登上楼去。她敢情是怪自己多看了红儿一眼,一时脸上不禁一热。
  只听石破衣的声音在耳边说道:“小兄弟,我叫你别露了形迹,这老婆子生性多疑,大概你多看了她一眼,给她发现了。”
  丁天仁也以“传音入密”说道:“这老婆子真还有些厉害。”
  石破衣笑道:“她是江湖上出了名最难惹的人,差幸咱们坐在楼下,和她并不相干,否则她瞪了你一眼,你就非昏倒不可。”
  丁天仁道:“在下不怕她迷药,上次她一再施放”闻风散“,在下并没被她迷倒。”
  石破衣喝了口酒,嘻的笑道:“小兄弟,你知道上次怎么会不怕她迷药的?”
  丁天仁道:“在下不知道,哦,温九姑也深感不解,说在下是天生不怕迷药的人。”
  石破衣道:“是人没有不惧迷药的,那是因为你当时身边佩了你大哥的玉辟邪。”
  丁天仁惊异的道:“佩了辟邪玉珮就不怕迷药吗?”
  石破衣道:“否则为什么叫它玉辟邪?岂止迷药,天下任何剧毒,都可以沾不上身。”
  丁天仁惋惜的道:“可惜辟邪玉珮被贼人取去了。”
  石破衣微微一笑道:“不要紧,人家从你身上取走,你不会去要回来吗?”
  说话之时,夥计送上一碗榨菜肉丝面来。
  石破衣道:“你不喝酒,快吃面吧。”
  丁天仁道:“你不吃?”
  石破衣道:“我还早着呢,你只管先吃好了。”
  丁天仁一面吃面,一面以“传音入密”说道:“二叔,那温九姑很可能是冲着金少泉,白少云两人来的了。”
  石破衣喝口酒,也以“传音”说道:“小兄弟总算有点江湖阅历了,没错,这老婆子就是为他们两人来的,咱们就是为这老婆子来的,现在你明白了吧?”
  丁天仁想起石破衣说过要去找一个老婆子,原来就是找温九姑、这就抬头笑道:“二叔……”
  石破衣笑道:“现在还早。”
  丁天仁已把一碗面吃完,石破衣却一直剥着花生,低斟浅酌,慢慢的喝着酒,桌上除了一大堆花生壳,已有八九个酒缸,这是说他已经喝了四五斤酒。
  石破衣忽然站起身,低声道:“你别走开,我去去就来。”说完,急匆匆的往外就走。
  丁天仁不知他去做什么?但相信这位非道非俗的老道长,一定是有事才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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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磨剑戏敌 茶楼惊现双包案

  就在他思忖之际,只听楼梯上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首先下楼的是九寡十八迷温九姑,接着是她的徒弟红儿,两人后面紧跟着金少泉。白少云,一脸恭敬之色,亦步亦趋的往门外行去。
  丁天仁心头蓦然一惊,暗自忖道:糟糕,看这情形,金白二人分明已经着了温九姑的道,石道长偏偏这时候出去有事……”
  突然心中一动,又想:石道长曾说,自己两人巴巴的赶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老虔婆,那么石道长岂会在这时候出去?他可能计算着温九姑要下楼来了,才出去的,说不定也早已料到金,白二人会在酒楼上着了温九姑的道,要等他们出了酒楼,在半路上出手救人,那么自己该不该赶去呢?
  但继而一想:石道长老谋深算,他易容而来,就是不想有人认出他来,那就不可能在大街上出手,再说他要自己在这里等他,自己还是在这里等他的好,一念及此,不觉举起酒杯,轻轻喝了一口。
  这样足足等了一顿饭的工夫、才见石破衣匆匆走来。
  丁天仁刚叫了声:“二叔……”
  石破衣含笑道:“没事,没事。”
  丁天仁等他坐下,就以“传音入密”说道:“不,道长,刚才就发生了事,那金少泉、白少云像是着了温九姑的道,神色恭敬的跟着温九姑走了。”
  石破衣微笑道,“这老婆子本来就是冲着他们二人来的,自然会在他们身上施了迷药。”
  丁天仁道,“道长不是说我们是找她来的吗?”
  “一点没错。”
  石破衣道:“老朽就是听到他们叫夥计结账,才抢在他们前面去的,你不知道这老婆子比狐狸还精,老朽若是跟在他们后面出去,保管让她发现了。”
  丁天仁听得暗暗点头。可见自己方才料得不错,一面仍以“传音入密”说道,“你老是去查看他们在那里落脚,对不?”
  石破衣对他似是颇为嘉许,点了点头道:“这城里只有一家招商客栈最大了,所以老朽先赶到招商客栈门口去等着他们,这样才不致她起疑。”
  丁天仁道:“他们就落脚在招商客栈吗?”
  石破衣笑道:“这还用问,老朽这点那会失算?”
  丁天仁道:“那我们要怎么行动呢?”
  石破衣喝了口酒道:“我们自然也要住进去了。”
  他喝完一壶酒,从身边掏出一块碎银子,结账出门,一路来至招商客栈。刚到门口,一名夥计就迎了出来,招呼道:“老客官二位可是要住客吗?”
  这时才午时稍过,来住店的人不多,石破衣点头问道:“有没有客房?”
  客房,就是普通房间,比上房要差上一等,以他们二目前的打扮,只是两个乡巴佬而已,自然只配住客房了。夥计忙道:“有,有,二位请随小的来。”
  说着就领了两人来至后面一徘房间,推开木板门,说道:“老客官,这间可好?正好有两张铺。”
  石破衣连连点头道:“很好,就这间。”
  夥计让两人走入,随后就送来一盆脸水,和一壶茶,随手掩上了房门。丁天仁问道:“道长知道他们住在那里吗?”
  石破衣道:“他们包了后进官房。”
  丁天仁问道:“我们要如何动手呢?”
  石破衣道:“还早着呢,哦,小兄弟你千万记住,那老婆子连衣衫都不能用手去碰。”
  丁天仁道:“她有这么厉害?”
  石破衣道:“你可是不相信?江湖上为什么叫她九寡十八谜,就是说温寡妇有十八般迷功,只要你沾上她一点衣角,就会被她迷翻。尤其她的”闻风散“,无形无色,她连手都不用动,只要催动真气,就会随气散发,迷人于无形。”
  丁天仁道:“那道长要如何对付她呢?”
  石破衣笑了笑道:“你到时自知。”
  两人在房中休息了一阵,黄昏时分,石破衣领着丁天仁上街,在一家小面馆吃面,石破衣少不了又自斟自酌了两金酒,才回到客栈。店伙掌上灯来,又沏了一壶茶送来。
  石破衣道:“时间还早,你可运一回功,到时候,老朽会叫你的。”
  了天仁依言在铺上盘膝坐好,默默运功,快到二更光景,石破衣轻声道:“小兄弟,是时候了。”
  丁天仁赶忙答应一声,跨下床铺。石破衣轻轻开启房门,闪了出去,丁天仁跟着闪出,随手带上房门,两人一路来至后进,石破衣朝身后打了个手势,就纵身跃上墙头,再一点足,就长身而起,一下隐入二楼走廊。
  丁天仁不敢怠慢,紧跟着掠起,扑上走廊,隐入暗处,他自从练成“先天气功”,又有石破衣输给他二十年功力,自是身如飞絮,没有半点声息。等他隐好身形,抬目看去,石破衣已经贴近一处窗下,举手朝屋中屈指轻弹,就回过身来,朝自己招了招手,一手轻轻推开窗户像一溜烟似的闪了进去。
  这下直看得丁天仁暗暗一怔,九寡十八迷温九姑一身武功极为高明,石道长只是举了下手,屈指轻弹,就把她制住了,这份功力,当真若非亲眼看到,又有谁能信?
  石破衣以“传音入密”说道:“你快把窗户掩上了。”
  丁天仁依言轻轻掩好窗户,只见房中靠壁处一张木床,布帐低垂,温九姑当然就在帐中了。石破衣取出两方布条,迅快的把一方布条蒙住了口鼻,一面以“传音”说道:“你也蒙好了。”
  丁天仁接过布条,蒙好口鼻。石破衣从身边取出一双很薄的手套,套在乎上,一面说道:“这老婆子当真不易对付,方才老朽刚贴近窗下,她已经发觉,倏地睁开眼来,若非老朽出手得快,今晚不仅前功尽弃,还会被她迷翻呢。”
  这话听得丁天仁又是一怔,石破衣贴近窗下,并没戮破纸窗,往里张望,即使戮破纸窗,凑名眼睛看去,温九姑坐在床帐之中,根本也看不到她,但石道长却能看到她睁开眼来,这是如何看到的呢?“
  石破衣双手套上手套,一面又以“传音入密”说道:“这老婆子在布帐上一定撤有迷药,你小心些,跟我来。”
  举步走近帐前,用旱烟管把布帐撩起,只见温九姑果然双目紧闭,盘膝坐在床上。石破衣右手一探,从她怀里掏出四五个瓷瓶,迅快交到左手,朝丁天仁道:“快接过去。”
  丁天仁伸手接过,石破衣再次从温九姑身上掏出四五个瓷瓶,一面仍以“传音”说道:“这老虔婆果然狡猾得很,这些药瓶还分别藏在两个地方。”
  说话声中,迅即退下,走到一张小圆桌旁,把瓷瓶放到桌上,然后坐了下来。
  丁天仁也把手中瓷瓶,一齐放到桌上。石破衣褪下手套,从怀中取出十来个大小瓷瓶,放到桌上。然后取起温九姑瓷瓶、逐个仔细看了瓶上标签,喜道:“全在这里了,这趟咱们总算没有白来。”
  他手法极快,把温九姑瓷瓶中的药丸,药粉,一一倒入自己准备的瓷瓶之中,收入怀中,再从身边取出几个纸包,也有药丸、药粉,连颗粒大小,以及颜色都和温九姑的药九。药粉完全相同,分别装入温九姑的瓷瓶之中,回头笑道:“大功告成。”
  接着拿起这些瓷瓶,回到床前,依旧放入温九姑怀中,再用旱烟管挑着放下布帐,说道:“咱们走。”
  丁天仁当先退出窗外,石破衣出来之后,把窗户掩上,再拨上木闩,恢复原状,然后隔着窗户屈指作势,这自然是替温九姑解开被制的穴道了。两人轻悄退出,回到房中,丁天仁问道,“道长这时解开她穴道。不怕她追出来吗?”
  石破衣笑道:“老朽没有解开她睡穴,不到天亮,她不会醒的,就是醒来,一时之间,也未必会发觉。”
  丁天仁道:“你老曾说,金少泉,白少云是可交的朋友,怎么不救他们呢?”
  石破衣笑了笑道:“她只是奉命把人送去,这时候不宜打草惊蛇。”
  丁天仁又问道:“道长从她药瓶里掉换来的,是些什么药呢?”
  石破衣嘻的笑道:“这次换来的可以说是岭南温家之宝,大概在一年之内,这老婆子也不易配得成呢。”
  丁天仁笑道:“这么说,她一年之内不能害人了。”
  “不。”石破衣微微摇头道:“她叫九寡十八迷,迷人的方法多得是,老朽说的是专解天下迷毒的温氏清灵丹。”
  丁天仁喜道:“道长把清灵丹拿出来了,那是普天之下,只有这一瓶是真的了。”
  石破衣道:“你此话怎说?”
  丁天仁道:“这是她自己说的,她把祖传”迷经“上所载最灵验的解迷药方”清灵丹“原方上,涂去了一味药,此后岭南温家的清灵丹,就没有这一瓶的灵效了。”
  石破衣笑道:“那是温家后代少了一味主药,但这老婆子亲手涂去的,她自然记得,只是咱们把它掉换出来,等她发现,再要采集药材,重新练制,少说也是一年以后的事了。”
  丁天仁道:“还有呢?”
  石破衣道:“岭南温家三宝,就是专解天下迷毒的”清灵丹“和”闻风散“、”迷信丹“,包括解药,老朽全给她换出来了。”
  丁天仁问道:“迷信丹是什么呢?”
  石破衣道:“这是十足害人的东西,给人服了之后,除了对你终身信服,永无二心,其他一切均与常人无异,目前这帮人就是利用这老婆子配制的”迷信丹“,控制武林中人,所以她这瓶解药,可说是天下武林的救星。”
  丁天仁道:“道长真是江湖武林最大的救星。”
  石破衣嘻的笑道:“救星不是老朽;该是你小兄弟才对。”
  丁天仁道:“怎么会是在下呢?”
  石破衣道:“老朽只是把解药换出来而已,还要有人去施救,这施救的人,就是小兄弟了。”
  丁天仁道:“要如何施用,在下悉听道长的。”
  石破衣道:“这件事要慢慢的来,时间不早,该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朦朦亮,石破衣和丁天仁已经结帐出门,赶着出城。
  丁天仁忍不住问道:“二叔,现在我们要去那里了?”
  石破衣耸耸肩,笑道:“咱们去守株待兔。”
  丁天仁道:“二叔,你怎么尽打哑谜?”
  石破衣耸耸肩笑道:“这叫天机不可泄漏,这一路上,老朽那一件事瞒你了,只是你年纪还轻,早和你说了,遇上事儿你会沉不住气,沉不住气,就会从脸上、眼神流露出来。咱们这一路遇上的人,都是老江湖,只要你稍露形迹,人家就会有了防范,这不是给自己增加麻烦?对了,前天老朽教你的易容变音,这两样都要多加练习,才能运用自如,这几天路上没事可做,你就多练习练习。”
  几天之后,他们来到突州,这是川东的大镇,大街上店肆林立,行人往来如织,午牌时光,他们在大街上一家叫瞿塘春的酒楼饱餐一顿。
  石破衣付了帐,站起身道:“老朽要去城西看一个老朋友,这里楼下就是茶园,你就在茶园里等我好了。”
  说完,匆匆下楼而去。丁天仁跟着下楼,一个人在附近大街上逛了一会,就回到楼下,举步跨入。
  茶楼和酒楼不同之处,就是雅与俗之分,茶楼清静,酒楼嘈杂,翟塘春茶园进入大门,是一个长形木柜,左首有一道雕花圆洞门,里面就是大厅,放着二三十张方桌,配以雕花坐椅,壁上,柱上,还悬挂了不少书画,更显得有些书卷气。
  喝茶的人差不多已有六七成座头,有的在轻声交谈,有的在下围棋和象棋,各得其乐。
  丁天仁刚跨进圆洞门,就有茶博士迎看言笑道:“客官只有一位吗?”
  丁天仁点点头,茶博士领春他在一张空桌上坐下,问道,“客官要喝什么?”
  丁天仁从没上过茶馆,说不出要喝什么,只好说道:“随便”。
  茶博士道:“那就来清茶可好?”
  丁天仁点点头,茶博士退下之后,不过一会工夫,就送上一个白瓷描金小茶壶和一个自瓷金边茶杯,放到桌上,然后拿起手中铜壶,在瓷壶中冲好开水,才行退下。
  丁天仁取起茶壶,斟了一小杯,凑近嘴唇,轻轻喝了一口,果然茶香清冽,齿颊留芬,一面举目览例。厅上茶客多半是商贾人,只有自己右前方一张桌子,坐着二个身穿布大褂四十出头的汉子,生得浓眉大眼,脸色微紫,目光充足,似是江湖中人,他一人踞坐一桌,桌面右首放一个三尺长的青布囊,一望而知是一柄长剑。
  丁天仁朝他看去,那汉子也正好朝丁天仁看来,但丁天仁一身粗布衣衫,脸上经过易容,只是一个二十来岁肤色黝黑的少年,乡下人进城,毫不起眼,自然不会引起他的注意,也就别过头去,看他情形,大概是在等人。丁天仁虽然看出他是个会武的江湖人,但茶楼酒馆这样的人随处可见,也并不在意。
  这时突然从外走进一个人来,这人是个瘦高老头,头上盘着一条花白小辫,身穿洗得已经发白,又脏又旧的青布长衫,缩头,耸着双肩,双手抱着一个青布囊,活像大马猴,站在走道上,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人。“
  茶博士招呼道:“老客官……”
  瘦高老头没等他说下去,就尖声陪笑道:“没什么,小老儿马上就要走的。”
  茶博士看他这么说了,显然不是喝茶来的,也就退了开去。瘦高老头一眼看到蓝褂汉子桌上放着长形布囊,两颗鼠目顿时一亮,脸上有了喜色,立即三脚两步朝蓝褂汉子桌边走来,口中嘻的笑道:“这位老弟请了。”
  那蓝褂汉子看他走近,只是大大刺刺的问道:“什么事?”
  瘦高老头两手把青布囊紧紧的抱在胸前,一脸焰笑,说道:“老弟一定是道上朋友了?”
  蓝褂汉子没有答话,只是哼了一声。
  瘦高老头弓着腰又道:“小老儿看你老弟带着长剑,一定是武林同道,才来找你的,古人说宝剑赠烈士,看你老弟相貌堂堂,一定是早就扬名立万的人物,小老儿可惜太穷了,赠是赠不起,就是要买,也总该替它找个好主人……”
  他虽是尽量放轻声音,但丁天仁听得清清楚楚,心想:“听他口气,好像有一柄宝剑想要买给蓝褂汉子了。”
  蓝褂汉子自然也听出来了,本来大大刺刺,爱理不理的神气,稍稍好了些,目光一瞥瘦高老头抱在胸前的青布囊,问道:“你有宝剑要卖?”
  “是,是。”瘦高老头看他似有意思,心头一惊,忙道:“不瞒你老弟说,这柄宝剑寒家已经传了三代,还是小老儿的先曾祖当贵州知府时一位将军送的,不但斩金截铁,还可以伏魔辟邪,是一柄名剑。
  蓝褂汉子被他说得有些心动,会使剑的人,有谁不喜名剑的?,这就说道:“你拿出来看看。”
  “是,是。”瘦高老头口中没命的应着,从抱在胸前的长形布囊中,打开袋口,取出一柄长剑来。
  丁天仁听他把这柄剑说得如此名贵,自然也极为注意,此时看他从布囊中取出来的长剑,果然形式古朴,剑柄已成焦黑,剑鞘也陈旧不堪。就在此时,只听呛的一声,瘦高老头已经把长剑从鞘中抽将出来,长剑这一出鞘,便见剑身上寒电般一闪,光芒流动,不可逼视、心中暗暗叫了声:“好剑。”
  蓝褂汉子也是使剑名家,自然识货,看得微微点了下头。
  瘦高老头馅笑道:“你老弟是行家,辽到个错吧?古人时常说,好的宝剑可以吹毛立断,这柄剑也办得到,不信,你看。”
  他迅速从头上拔下一根白头发,放到剑锋上,用口轻轻一吹,那根头发果然立时齐中折断。瘦高老头得意的笑道,“小老儿没骗你吧?”
  蓝褂汉子看得目芒飞闪,问道;“你要多少银子?”
  瘦高老头伸出五根手指,比了一下,耸着肩谄笑道:“这是小老儿三代祖传名剑,小老儿要这个数目不算贵吧?”
  蓝褂汉子心想:“这柄如果真是名剑,就是五千两也不贵,他可能只要五百两。”一面微微摇头道:“你开的数目太高了。”
  “不高,不高。”瘦高老头道:“你老弟刚才也看到了,这是吹毛立断,削铁如泥的宝剑。”
  蓝褂汉子道:“削铁如泥?”
  “是,是。”瘦高老头忙道:“普通上好缅刀,也可以削铁如泥,但这是宝剑,就算百炼精钢的刀剑,也一样削来如泥。”
  蓝褂汉子不信道:“你说它削得动百炼精钢的刀剑?”
  “是,是。”瘦高老头连连点头,谄笑道:“用它削百炼精钢的刀剑,哈,就好比削豆腐一般。”
  蓝褂汉子道:“我不信。”
  瘦高老头目光一溜桌上青布囊,耸耸肩笑道:“这个布囊里,一定是你老弟的随身兵刃了,你老弟是大行家,随身兵刃定是最上上的精钢铸制的,你只要拿出来试试,就知道了。
  蓝褂汉子目芒飞动,心中也有些不大相信,自己这柄长剑,确是干中挑一的百炼精钢铸制,普通的刀剑也可以削得断,他这柄剑真要削得断自己长剑,那真是“宝剑”了,心念一动,点头道:“好,我也想试试。”
  瘦高老头立即把手中长剑递了过去,一面巴结的道:“让小老儿来。”
  他双手迅快解开袋口,取出一柄红穗长剑。然后用力按了下吞口,呛的一声拔出长剑,但见剑身呈淡青,刀薄如纸,也确实是一柄百练精钢的好剑。
  瘦高老头把剑尖搁在桌沿上,说道:“老弟,可以削了。”
  蓝褂汉子只觉自己手中这把长剑,大概只有二尺六七寸长,除了初出匣时,光华闪动,森寒逼人,现在时间梢久,也不觉得什么了。心中想着,就举剑朝自己剑上轻轻挥落。耳中但听“嗒”的一声,剑刃过处,果然一下就削下了两寸长一截,果然像削豆腐一般,心中一高兴,振腕之间又“嗒”“嗒”两声,削下寸许长两截来。
  瘦高老头一脸谄笑,说道,“你现在相信了?”
  他迅快收起被削断了四寸长的长剑,纳入布囊之中,放到桌上,一面又道:“这样一柄宝剑,小老儿只要卖这个数目,实在便宜,你老弟……”
  蓝褂汉子手中拿着“宝剑”,确实爱不释手,不待他说下去,就道:“我出你两百两银子,你看如何?”
  “两百两。”瘦高老头心里原是想卖个五十两银子,一听对方说出二百两,自然要发怔了。
  蓝褂汉子不待他开口,又道:“像这样的好剑,照说五百两也不算贵,但在下身边,只有二百两银子,全给你了。”
  他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往桌上一放,老实不客气取过剑鞘,还剑入匣,也不再套入布囊,随手挂到了身边。这是因为瘦高老头说过要五百两的,怕他不卖,才把剑挂到身边的,意思是你不卖,我也非买不可。
  瘦高老头手里拿着银票;心中已经满怀高兴,但脸上却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望着蓝褂汉子道:“小老儿说过,古人说得好,宝剑赠烈士,小老儿是穷得不得已才买的,你老弟身边只有二百两,那也只好如此了,只是你老弟这把刀就送给小老儿吧。”
  他把银票徐徐收入怀中,一手正待去取桌上的青布囊。蓝褂汉子道:“断剑送给你可以,不过要把剑穗留下。”
  瘦高老头连声答应,忙着从布囊中解下红色剑穗,放到桌上,然后取起青布囊,双手抱在怀中,连连躬身道:“小老儿少陪。”
  弓着身子,像大马猴似的一颠一颠,往门外走去。就在他出门之时,正好有两个身穿青布大褂的汉子各自手中提一长形布囊,从门外大步走入。丁天仁眼看蓝褂汉子花二百两银子,买了一柄削钢如泥的宝剑,也觉得不贵,心想:这样一柄好剑,就是自己也会买下来。
  心中想着;只见从门外走来的两个汉子一直走到蓝褂汉子巢边,双手下垂,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堂主。”
  丁天仁心中暗暗道:“不知他是什么堂主,看来身份似乎不低。”
  蓝褂汉子口中“唔”了一声,抬目道:“你们才来,快坐下来。”
  两个汉子答应一声,分在他左右两边坐下,把手中青布长囊放到身边的椅子上。茶博士问了两人要喝什么,迅快就送上两把茶壶,沏上开水,退了下去。
  左边一个看到桌上放着的剑穗,忍不住问道:“堂主这剑穗……”
  蓝褂汉子喝了口茶,得意的笑道:“本座方才花了二百两银子,买下一柄宝剑,才把剑穗解下来的。”
  右首汉子忙道:“堂主法眼,买下来的自然是宝剑了。”
  蓝褂汉子微笑道:“确实是一把吹毛立断,削钢如泥的好剑,唔,不信你们试试。”
  抬手抽出长剑,朝右首汉子递了过去。丁天仁看他抽出长剑之时,似乎没有方才那样光华湛然。
  右首汉子赶忙站起身,接过宝剑,说道:“属下听说过最好的宝剑可以吹毛立断,但属下还没有见识过。”
  蓝褂汉子笑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右首汉子应了声“是”,一手从头上拔下一根头发,小心翼翼的放到剑刃之上,低下头呼的吹了一口气,头发分毫不动,他对堂主说的话。自然深信不疑,只当自己吹得不够用力,这就用力呼的一声朝剑上吹去,头发依然如故,没有吹断,心中一急,又呼呼的吹了两口气,头发还是吹不断,不禁脸上一红,望望堂主,还没开口。
  他连吹四口气,蓝褂汉子自然全看到了,脸上神色微变,说道:“任龙,把你的长剑取出来。”
  他左首汉子答应一声,立即从身边青布囊中取出一柄红穗长剑,双手递去。
  蓝褂汉子伸手接过,右手一伸,再从右首汉子手中接过那柄“宝剑”。随手朝左手剑上削去。
  “噹”一声金铁交呜,左手长剑竟然丝毫不动。蓝褂汉子在这丁瞬间,脸上陡现怒容,沉喝一声:“好个老贼,胆敢骗到我头上来了,快追。”
  他把左手长剑迅即交还左首汉子,手持长剑,身形闪动,很快掠出门去。坐在他左右两个汉子惊慌失措,抓起桌上布囊,左首一个掏出一锭碎银放到桌上,就匆匆跟出去。
  丁天仁看得暗暗惊奇,刚才是蓝褂汉子亲自试的,还一连断了三截,确实削钢如泥,何以瘦高老头一走,就削不动了呢?瘦高老头明明是个骗子,不但手法高朗,可能还是身怀上乘武功的人,不然,在他抽出剑来的刹那之间,怎会光芒闪耀,森寒逼人,由此可见是他把内功贯注到剑身上,才会有这样奇亮的流动光芒。这样一位高人,怎么会沦落到在茶馆酒肆,以卖剑为名,施展骗术,说来岂不可叹?
  他一个人一面喝茶,一面想着心事,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只见石破衣才施施然从后门口走了进来,赶快站起身招呼道:“二叔,你怎么这时候才来?”
  石破衣坐下之后,用手捶了几下背,才道:“二叔和这位老朋友,明明约在菱州见面,怎知把这里几条街都找遍了,就是没有他的影子。”
  茶博士送来了一壶茶,就自退去。丁天仁道:“二叔,方才这里有一件事,真是精彩极了,可惜你老来迟一步,没有遇上。”
  石破衣哦了一声,问道:“如何精彩法?”
  丁天仁就把瘦高老头卖剑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石破衣口中“嗨”了一声道:“老朽到处找他,他却在这里捉弄人……”
  丁天仁忙道:“二叔找的就是他吗?”
  “怎么不是?”石破衣道:“他大概把约了二叔的事给忘了。”
  丁天仁连忙道:“二叔,这人是谁呢?”
  “欧阳休。”石破衣道:“大家都叫他醉翁,其实他真是名符其实的醉翁,一杯就醉。他最大的本领就是磨剑,经他磨过的剑,就是纯铁,也可变成精钢,所以大家又称他磨剑老人。”
  丁天仁道:“不知他武功如何,方才那个被称为堂主的人,和他两个手下都赶了出去,找他算账去的。”
  石破衣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笑道:“那是因为这个堂主不知他就是磨剑老人,知道了,就算天王老子借胆给他,他也不敢追上去了。”
  丁天仁问道:“磨剑老人很厉害的吗?”
  石破衣道:“他一双手就是剑,就算你是百炼精钢的刀剑,他只要磨几下掌,就可以把它削断,二叔带你来找他,因为他几十年来从未收过徒弟,希望他能把这一手绝活传你。”
  丁天仁道:“这是他独步武林的绝技怎么肯轻易传人。”
  石破衣笑道:“所以我带你来给他瞧瞧,像你这样资质,是练武的奇才,他到哪里去找?只要他一高兴,就会传给你了。”
  时间渐渐接近黄昏,茶客渐渐散去,石破衣站起身道:“走,咱们到楼上去用晚餐了。”
  晚餐之后,石破衣领着丁天仁来至横街一家叫菱州老栈的客店落脚。第二天中午,又去瞿塘春酒楼用餐,“饭后,石破衣又要丁天仁在楼下的翟塘春茶园喝茶,他又匆匆走了。
  丁天仁现在已经知道石破衣可能又是找磨剑老人去,也就一个人在茶园里喫茶,待了一个下午,晚上又去楼上酒楼进餐。两天来的生活,就过得这么刻板。
  丁天仁心里早就料到,自己两人在菱州一待两天,终日无所事事,很可能是在等待什么?
  一连两天,午、晚两餐,为什么都要在瞿塘春酒楼吃呢?因为瞿塘春酒楼,是全城首屈一指的大酒楼,二叔要等的人,一定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如果到了菱州,就一定会上首屈二指的大酒楼来。
  这人会是谁呢?
  第三天中午,他们又在瞿塘春酒楼用餐,石破衣照例每餐都要喝酒,喝酒照例不喜和人说话。他自斟自酌。一杯复一杯,好不悠然自得。丁天仁和他一起,这些日子也习惯了,你喝你的酒,我吃我的饭,瞿塘春酒楼厨司手艺是一流的,叫了两个菜,色香味俱佳,丁天仁吃得津津有味,一连吃了三碗饭。饭后,跑堂的给他送一杯香茗,他就悠闲的凭窗看着大街上往来的行人。
  就在此时,楼梯上走上三位少年公子,走在前面一个身穿天青夹袍。生得剑眉朗目,少年英俊,只是脸色稍稍黑了一些,那是经常在外,给太阳晒黑的,但英气飒飒,顾盼之间,有如玉树临风。
  稍后两人个子稍矮,却生得修眉星目,肤色白皙,同样的英俊滞洒,风流美男子!而且这三位少年公子同样腰悬长剑,敢情还是武林世家出来的。
  丁天仁乍睹三人,心头不由暮然一怔,这第一个少年公子,如果自己脸上不经过易容,那么看到他,不就和自己从镜子里看到的自己一样?这人不论面貌。
  身材,一举一动,莫不活脱脱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甚至连他腰间那柄佩剑,也正是大哥送给自己的紫虹剑。
  他身后两人,自己也最熟悉不过了,一个是自己口盟二弟金兰,一个是师叔的义女,易钗而弁化名丁天义的易云英。
  他居然假冒了自己……他在这一瞬之间,几乎要霍地站起身来,突听耳边及时响起石破衣“传音入密”的话声:“小兄弟,千万忍耐,冲动不得,否则咱们此行,全功尽弃了。”
  丁天仁心里突然有些明白过来,石破衣三天来每餐都要上瞿塘春酒楼来,原来就是在等他们三人了。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事儿,也要如此口紧,一直瞒着自己。
  想到这里,不觉嘴皮微动,以“传音入密”说道:“道长这三天来,等的就是他们了,为什么不肯早些和我说呢?”
  石破衣咕了口酒,朝他一笑,仍以、“传音入密”说道:“老朽不是不肯早些和你说,实在事关重大,事前连半点口风都泄露不得……哦,小兄弟注意,从现在起,你不可再以”传音入密“和老朽说话了。”
  他在说话之时,目光有意无意的朝左首迅快瞄了一眼。丁天仁听他忽然要自己不可和他以“传音入密”交谈,难道“传音入密”也会被人听去?哦,石道长目光朝左迅速一瞥,莫非左首有什么人不成?
  心念一动,右手拿起茶杯,装作漫不经意的迥眼朝左首桌上看去,原来左首桌上,刚坐下一个身穿蓝缎夹袍的老者,这人年约五旬开外,四方脸,浓眉,阔嘴,须发花白,看去像个商贾。
  这时正好跑堂的送上一盏香茗,在问他要些什么。丁天仁再回头看去,那个假冒自己的人和二弟金兰、三弟易云英已在一张空桌坐下,三人好像谈笑甚欢,但因距离得较远,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
  他不看犹可,这一看不由又气往上冲,恨不得过去一下制住这假冒的人,问问清楚,忍不住取起茶杯,喝了一口,乘机又以“传音入密”朝石破衣问道:“道长,你到底有何打算?”
  石破衣咳呛了一声,举杯喝了口酒,也以“传音入密”说道,“唉,小兄弟,你怎么一点耐性也没有?这件事咱们回去再说,这老傢伙刚才正在注意咱们,不可让他瞧出来了。”
  过了一回,石破衣已经喝完两壶酒,就醉醺醺的站起身来,丁天仁慌忙跟着站起,一同下楼,回转客店。
  丁天仁掩上房门,急急说道,“道长……”
  石破衣摆了下手道,“你不用多说,快坐下来,老朽有话和你说。”
  丁天仁依言在铺上坐下。




  第十六章 将计就计 假作真来真亦假

  石破衣从怀中取出五个拇指大的扁瓶,说道:“这就是岭南温家三宝,另外二瓶是”闻风散“和”迷信丹“的解药,你仔细收好了。”
  丁天仁望着他,迟疑的道:“道长……”
  石破衣不待他说下去,笑了笑道:“这东西对你今后用处大大了:第一是”清灵丹“不但能解一切迷药,也专解天下奇毒。第二是”迷信丹“服下之后,永远对你信服,武林中有不少黑道中人,杀不胜杀,给他服下一粒,就可为你所用,化敌为己用,这也是一件好事。第三”闻风散“,只要用指甲挑上少许,以内功弹出,十步之内,立可使最强的敌人昏迷过去,留在身边。可防万一,现在你明白了吧?”
  丁天仁点头道:“在下明白。”说着把五个扁瓶一起收入怀中。
  石破衣道:“小兄弟,以你目前的身手,江湖上尽可去得,所缺少的只是江湖经验而已,老朽赠你两句话,你记住了,逢人只说三分活,遇事最好口不开,能够做到了,就是老江湖也会对你莫测高深。”
  丁天仁道:“道长对在下说这些活,好像道长要走了吗?”
  石破衣笑了笑道:“要走的不是老朽,是小兄弟。”
  丁天仁愕然道:“在下要去那里呢?”
  石破衣道:“要去那里,要到晚上才知道,目前老朽也说不出来,只是小兄弟此去,身系武林安危,老朽不能随时在你身边,凡事务必小心。”
  丁天仁看他说得这么郑重,心头有些惶恐,说道:“道长,如你所说,责任如此重大,在下只怕难以胜任。”
  石破衣笑道:“小兄弟一定可以胜任愉快,而且这件事除了你,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代理,好在你身边还有两个义妹,可以帮你。”
  丁天仁奇道:“在下只有一个云妹……”
  石破衣道:“金兰不是你义妹吗?”
  丁天仁怔道:“你说金兰是女的?”
  “你真的不知道?”
  石破衣道:“她是擎天手金赞臣唯一的掌珠,本来叫做兰儿,她爹从小给她男装打扮,才叫金兰的。”
  丁天仁道:“道长不说,在下真还一点也看不出来。”
  石破衣取起茶盅,喝了一口,轻唉一声道:“这醉鬼真是误事,明明约好了的,竟会三天不见人影,这要到那里去找?”丁天仁心知他说的一定是磨剑老人了,自己不知他们的交情如何,就不好多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黄昏时候,石破衣今晚可不再上瞿塘春酒楼去,两人只是在附近一家面馆,叫了两碗面,一盘酱牛肉和十八个馒头,另外当然还有一壶酒。他依然像是在等人,等的人当然是醉翁欧阳休了,但始终不见有人过来。
  石破衣敢情愈等愈不耐烦,喝完第二壶酒,端起面碗,希哩呼噜很快把一碗面连吞带咽装进肚里,就结账出门。
  丁天仁看他神色似乎很不愉快,走出面馆,又走了几步路,才道:“二叔,你老好像有些不愉快?”
  石破衣哼了一声道:“这里是老朽和醉鬼约好的地方,老朽等了他三天,看来他真的不来了,哼,其实没有他,咱们一样办事。”
  二更时分,菱州老栈第二进上房屋脊上,忽然出现了一条人影。这人轻功极为高明,颠着足尖,走在屋瓦上,一点声息也没有!现在他停下来了,原来是个瘦高个子,弯着腰,东张西望,活像二一大马猴。就在此时,他突然似有警觉,迅疾转过身去。这一转过身去,陡见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穿蓝袍的老者,须发已见花白,一双炯炯目光,宛如两点寒星,双方相距不过八尺光景。
  瘦高个子不防此人会在他身后出现,心头大吃一惊,口中低“哗”了一声,拔足就跑,他跑的时候,扛头缩肩,连蹦带跳;更像马猴了,说实在他跑得真还极快!蓝袍老者口中发出一声沉嘿,不见他拧腰点足,一道人影迅疾扑起,右手一探,朝瘦高个子后心抓去。
  这一抓风声嘶然,眼看快要抓到,但瘦高个子也正在没命的连跳带跑,你手指快要抓落,他一跳之势就窜了出去,这一抓也就落了空。蓝袍老者几乎不相信自己既已出手;竟会抓不到他,心头一怒,猛吸一口真气,身如电射,再次凌空扑起,猛向瘦高个子身后扑去,右手箕张,朝前抓出。
  瘦高个子根本不知道蓝袍老者两次探手抓来,他沿着屋脊跑了段路,想回头瞧瞧有没有追来?那知这一回头、瞥见蓝袍老者凌空扑来,他连对方抓来的车爪都没着清,口中惊“啊”二声,缩头朝前窜出。
  这一下蓝袍老者是看准了才出手的,那知瘦高个子这一缩头前窜,依然只是毫厘之差,抓了个空。瘦高个子发现有人追了下来,自然要没命的飞跑,从客店屋脊,跃上毗连的民房,一重又一重奔跃而过。后面的蓝袍老者两次没有抓到,心头大怒,岂肯放过,自然要一路衔尾疾追下去。片刻之间,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已经追出城外。蓝袍老者真有些不敢相信对方连蹦带跳,看他跑得也并不很快,居然一直能和自己保持着一丈距离,始终追不上他,心头更是怒恼不已。
  这样又追了顿饭工夫,现在离城少说也有二三十里了,前面瘦高个子依然缩着头直跑,蓝袍老者越追越怒,忍不住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双方距离极近,瘦高个子自然听到了,口中哼道:“站住就站住,谁还怕了谁?”他果然一下站住,转过身来,瞪着两颗豆眼,只是喘气。
  蓝袍老者提着双手,举步朝他逼过去,喝道:“朋友是什么人?到客栈上房去做什么?”
  瘦高个午看他提着双手逼近过来,慌忙也提起双手,往后退去,口中不住喘息,一面说道:“你想做什么?你别过来。”
  蓝袍老者看他学着自己提起双手。心中暗暗冷笑,这一式乃是自己独门杀着“出云爪”的准备式,难道你也会“出云爪”不成?
  哦。此人只是脚程极快,但好像不会轻功提纵,是以一停下来,就不住的喘息,难道他不会武功?心念一动,冷喝道:“老夫要你快说,到客栈上房去做什么的?倘有半句虚言,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瘦高个子又连退了两步,脸色有些发白,疑俱的道:“你……是官家的鹰爪……”
  蓝袍老者嘿然道:“老夫不是。”
  瘦高个子稍稍放宽了心,耸耸肩谄笑道:“你老人家不是官家鹰爪就好,咳,你老方才早些说了,小老儿就不用没命的跑了。”
  蓝袍老者看他一副猥琐模样,不屑的道:“好,你现在可以说了,你到客栈上房去做什么的?”
  瘦高个子这回胆子大了,不觉跨上两步,凑着脸陪笑道:“你老垂询,小老儿也就只好直说了,菱州老栈上房,今天来了三位少年公子……”
  蓝袍老者心头一动,沉哼道:“三位少年公子关你什么事?”
  “嘻嘻。”瘦高个子又凑上一步,馅笑道:“这三位少年公子衣着光鲜,身上自然有不少油水,嘻嘻,小老儿……”
  他话似乎不好意思没说下去,但提在胸前的双手,手指下垂,轻轻动了几下,原来他是个老偷儿!蓝袍老者听得几乎气昏了头,凭他在江湖上的名头,追上几十里,竟然只是一个下五门的偷儿,口中怒嘿一声。
  “很好,你可以走了。”
  右手突然朝前一挥,这一下虽然只使了五成力道,但已足可把瘦高个子内腑一齐震碎而有余!那知瘦高个子一双豆眼一直一霎不霎的盯着他,这时骤睹蓝袍老者提着的右手突然挥来,心头一惊,也急忙依佯葫芦把他提着的右手朝前挥出,口中咦道:“你老怎么这样不讲理,说动手就动手……”
  “蓬。”双手接实,竟然铢两悉称,两个人各自被震得后退了一步。这下不禁看得蓝袍老者心头猛然一楞,自己使的这一记“苍龙拂水”,乃是九式“出云爪”之一,对方不可能会使,他好像是看了自己手势才模仿着使出来的,居然能和自己平分秋色,心头更是怒恼,喝了声:“很好。”
  身形倏然欺进,右手一收再发,五指箕张如钩。猛向瘦高个子抓去,这一记“毒龙探爪”,含怒出手,不但快捷如风,手爪上也用了八九成力道,自然不敢低估对方,才打算一举毙敌。
  “不好,不好。”瘦高个子口中嚷着,脚下连退两步,豆眼一瞪,咦道:“你老好像认了真。”
  他看了蓝袍老者右手一收再发,也赶紧右手一收再发,五指箕张,朝前推出。
  这一记依然是依样葫芦,临时模仿着对方手势使的。临时模仿,又在慌张匆忙之际,自然荒腔走板,不会很像,只是有些形式而已!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这一来一往两支水手爪乍然一接,又是“蓬”的一声大震,两个人依然各自被震得后退了两步。
  这下直惊得蓝袍老者双目圆瞪,半晌说不出话来,对方这瘦高个子究竟是何来历,竟然能以临时模仿自己的招式,接下自己八九成力道的一爪,此人武功岂不是胜过自己甚多了?口中发出一声大笑,喝道:“哈哈,阁下果然真人不露相,你再接老夫一招试试。”
  喝声出口,双臂上扬双手箕张,作出攫物之状,身形突然间好似增高了许多,原地跨上一步,双爪钩屈,朝前抓落。瘦高个子方才和他对过两招,觉得对方并没什么了不起,这时耸耸肩笑道,“试就试,你唬不倒小老儿的。”
  口中说着,往后疾退两步,瞪着一双豆眼。你双臂上扬,双手箕张,他也双臂上扬,双手箕张,跟着也跨上一步,双爪钩曲,迎着蓝袍老者抓去。(他先前退后的两步,此时跨上一步,和蓝袍老者跨来的一步,双方一来一往正好相抵)。
  要知蓝袍老者这一招“怒龙推云”,乃是九式“出云爪”中最厉害的一招,双爪齐发,足可洞穿金石,生裂虎豹,江湖上能够接得下这一击的人,可说寥寥无几,屈指可数!这招“怒龙推云”果然声势非同小可,掌心推出来的是两股暗劲奇强的掌力,汇成了一道汹涌的波涛,直撞而出。
  在这道暗劲之间,另有九道劲急如箭的锐利指风,无声无息隐藏其间。就算你和他功力相等,出掌硬接,接下了他的掌风,也必会被他九道锐利指风所伤。
  这回双方还未接触,瘦高个子就已经给他比下去了,因为他推出来的手掌,根本没有壮阔如涛的内劲,当然更没有隐藏在掌风中的锐利指力。
  这一记接触得更快,但听“啪”的一声,双掌接实,瘦高个子连晃都没晃一下,蓝袍老者却被一连震退了三步之多。
  瘦高个子忽然“啊”了一声,呵呵笑道:“小老儿想起来了,你就是九爪苍虬余沧海,哈,你老弟只有九根手指,难怪要输我一指了。”
  他伸着双手十根手指,笑得极为得意,没待蓝袍老者开口接着又道:“小老儿虽然癡长你几岁,但惭愧得很,一生只是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你老弟九爪苍虬名气却大得很。小老儿今晚真是时来运转,碰上你老弟,来,来,咱们就再玩几手。别说小老儿还胜过你一指,就是打成平手,明天传出江湖,我区老大和你较过手,岂不立可扬名立万,够露脸的了。”
  口中说着,人已像大马猴似的,颠着足尖走了上来,双手扬处,似爪非爪,朝蓝袍老者抓来。他只是随手发爪,根本没有招式。九爪苍虬余沧海成名多年,没想到今晚栽在这样一个自称老偷几手下,心头又惊又怒,这回对方抓来双手虽然毫无招式可言,却也不敢小觑了他,等到瘦高个子双手离身前还有四五尺光景,立即大喝一声:“来得好。”
  双爪一前一后迎着击出。这回出手,自然用上了十二成力道,指风嘶然,十分凌厉!瘦高个子敢情发觉自己抓去的双手,不成章法,没有对方一前一后来得灵活,口中叫道:“这样不对。”
  赶紧双手一缩,也跟着改成一前一后,朝前凑去。九爪苍虬方才已经领教过了,对方虽是模仿自己,却能胜过自己,这回岂肯和他硬接,抓出的双手木到中途,立即变招,右手翻处,疾扣对方左腕,身形随着一个轻旋左手五指如钩,闪电朝他后腰抓落。
  瘦高个子两颗豆眼始终盯着他双手,你中途变招,我也立即中途变招,学着他的招式,身形快速半旋,正好避开对方右爪,右手一翻,朝对方抓来的左手抓去。九爪苍虬岂是等闲人物,既已看出对方似乎不会什么招式,只是临时学着自己手势,一时怒嘿一声,双手突然加快,身形电旋,爪发如风,朝瘦高个子急袭过去。
  瘦高个子目光如豆,但却眼快手快,摹仿能力,确是十分了不起,不论你身形如何快法,双爪如何变化,他跟着你使,居然有模有佯,一记也没有遗漏。只是九爪苍虬淫爪功数十年,功力深厚,每一记都指风嘶然,锐如剑戟,瘦高个子依佯画着葫芦,可没有他错落锐厉的指风。但不论你九爪苍虬指风如何凌厉,终是差上这么一丁点,连对方一点衣角部没点上。
  瘦高个子说得没错,你只有九恨手指,难怪要输我一指。两人这一以快打快,九爪苍虬就已发觉,对方比自己多一根手指,确实管用得多,因为每一招出手,在变招之时,自己身上,总会被对方指尖戳上一下,差幸对方没练过指功,就算被戳上了,也只是隐隐有些痛而已,并无大碍。心中兀是惊疑不已,如果对方武功高过自己,何以自己身上被他手指连续戳中,却又伤不了自己?如说对方武功比自己差,何以自己又会久战不下,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越打越感到胆颤心惊,霍地往后跃退数尺,目注瘦高个子厉声道:“阁下究是何人?”
  瘦高个子嘻的笑道:“小老儿就叫区老大。”
  九爪苍虬沉哼一声,还没开口,突见一条人影疾掠而来,一连几个起落,就已落到两人之间。那是一个四十出头的紫脸汉子,一眼看清场中两人,立即朝九爪苍虬抱拳行礼道,“原来余护法也在这里。”
  说话之时,另有两名汉子相继掠来,看到九爪苍虬,也一齐抱拳行礼,恭敬的叫了声:“余护法。”
  九爪苍虬含笑道:“纪堂主可有事吗?”
  纪堂主(紫脸汉子)一指瘦高个子,说道:“属下是找他来的。”
  在他说话之际,随同纪堂主来的两个蓝衣汉子已经一左一右朝瘦高个子逼近过去。瘦高个子一看情形不对,嘻的笑道:“余老弟,咱们的事儿,到此为止,小老儿要先走一步了。”
  说完,身形一侧,很滑溜的从两个蓝衣汉子身边闪出,还用手拍拍两人肩膀,说道:“再见。”颠着足尖奔行而去。
  纪堂主耳中听他称呼余护法(老弟)。一时弄不清楚此人和余堂主的关系,倒也不敢鲁莽,只得任由瘦高个子扬长而去。
  九爪苍虬问道:“纪堂主不是找他有事吗?”
  纪堂主道:“其实也没什么,余护法认识他吗?”
  九爪苍虬道:“不认识,他自称区老大,只是一个下五门的老偷儿,老夫只是发现他轻功不弱,追下来问问的。”
  纪堂主道:“早知如此,就该把他留下的了。”
  九爪苍虬问道:“他可是偷了纪堂主的东西?”
  纪堂主道:“他在茶楼上,以一柄普通长剑,骗去属下二百两银子,属下正要找他算帐。”
  说着就把在瞿塘春茶园受骗之事,大概说了一遍。九爪苍虬一手拈须,沉哼道:“如此说来,此人似乎颇不简单,纪堂主应该查查他海底才是。”
  纪堂主唯唯应“是”。
  刚近二更,菱州老栈后进屋脊上,又出现了两条人影。前面一条对上房每一个房间,都极为熟悉,不须打量,一下就落到南首一间的窗前,左手食指在板窗上戮了一个小孔,右手中指对小孔中屈指轻弹,接着毫不怠慢,双手一托,熟练的抵开两扇窗户,然后朝后面一个打了下手势,身形一弓,嗖的钻了进去。
  后面一个立即跟着穿窗而入,前面一个这时已经奔近北首一张床前,回头以“传音入密”说道:“快把木窗掩上了。”
  后面一个依言关上窗户,前面一个迅即撩起布帐,目光一注,看清床上躺着的正是乔装丁天仁的青年,不觉得意一笑,探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倾出一颗药丸,一下纳入他的口中,直起腰在床沿上坐下。再从怀中取出一支扁盒,打开盒盖,用两个手指拈出一颗药丸,在假丁天仁的脸上滚转了几下,再用手指在他脸上一阵拭抹,把他易容药物拭去,顿时恢复了他原来的面貌,那是一个二十四五的青年,脸型稍嫌瘦削,倒也生得眉清目秀。
  站在后面的一个忍不住低声问道:“二叔,这人是谁呢?”
  原来这两人正是石破衣和丁天仁,石破衣轻声道:“快别出声,我事情还没做完呢。”
  口中说着双手丝毫没停,在青年人脸上易起容来。不过盏茶工夫,就把青年人易成了现在的丁天仁模佯。(脸色黝黑粗眉大眼的憨厚少年)然后朝丁天仁道:“现在该你了,快坐下来。”
  丁天仁问道:“二叔是要我改扮他吗?”
  石破衣道:“这还用说?”
  丁天仁道:“那就只要把我脸上的易容药物洗去就成了。”
  “不成。”石破衣道,“他扮你,脸上是易了容的,一个人脸上有没有易容,老江湖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你脸上没有易容,如何瞒得过他们?”
  丁天仁道:“好吧。”说着,就依言在床沿上坐下,一面又道:“这么说,在下跟你老学会了易容术,也是没有什么用的了。”
  石破衣开始给他脸上洗去易容药物,接着又易起容来,一面笑道:“老朽指的只是一般易容术而言,老朽这手易容术,不是吹的,可以说独步江湖,不然,几十年来,有谁见过我石破衣的真面目来了?”
  丁天仁笑道:“原来道长……”
  “嘘。”石破衣道:“你脸上正在易容,不可说话。”
  一会工夫,易容完毕,石破衣道:“现在你快些脱下这身衣服,去把他的长衫穿上。哦,你记住了,以后虽在睡觉的时候,也要把辟邪玉珮挂在胸口,这小子若非把玉珮挂在束腰带上,闻风散就迷不倒他了。”
  原来他刚才从板窗小孔中弹入的就是温九姑的“闻风散”,丁天仁迅快脱下长衫,取下挂在床头的青绸长袍穿到身上,再从几上取过缕花束腰带,束到腰上。
  石破衣也没闲着,把丁天仁脱下的长衫,换到瘦削脸青年身上,回头道:“现在可以点上灯了。”
  丁天仁依言点起了灯,石破衣取出“闻风散”解药,用指甲挑了少许,弹到瘦削青年鼻孔中,瘦削脸青年打了一个喷嚏,倏地睁开眼来,石破衣方才已喂了他一粒“迷信丹”,是以他虽然醒来,还有点迷惑。
  石破衣让他坐起,含笑道:“你终于醒过来了,唔,你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还记不记得?”
  瘦削脸青年道:“我叫王绍三。”
  石破衣心中暗道:“自己和丁天仁取的两个假名,真还凑朽。”一面微微摇头道:“不对,不对,你叫王小七,我是你二叔,你可要记住了。”
  瘦削脸青年果然叫了声:“二叔,侄儿记下了。”
  “很好。”石破衣点点头道:“你们要去那里?”
  瘦削脸青年道:“侄儿奉命前去巫山神女宫,明晚二更去白帝城九里外的小庙集合。”
  石破衣点点头道:“咳,你又记错了,是咱们叔侄两个要到巫山去的,不是奉命去的。”
  一面以“传音入密”朝丁天仁道:“明天一早,你要先给两个女娃儿服下”迷信丹“解药,明晚二更要到白帝城九里外的小庙去,其余的事,老朽会随时和你连络的。”
  丁天仁点了点头,他以“传音”问道:“那么明天就要赶去白帝城了?”
  石破衣“传音”说道:“白帝城离菱州很近,你们住在这里好了。”接着站起身道,“小七,咱们该走了,不多打扰丁公子了。”
  王小七(瘦削脸青年)果然跟着站起,朝丁天仁拱拱手道:“丁公子,打扰了。”
  丁天仁看得心头暗暗惊凛不止,九寡十八迷温九姑的“迷信丹”果然厉害得很,小粒丹丸,把整个人都改变了。一面连忙还礼道:“二位好走,恕在下不送。”
  石破衣领着王小七依然从窗户退了出去,丁天仁目送两条人影朝前进掠去,随手关上窗户、脱下长衫,回到床上坐下,心中暗自沉思,不知明天去巫山神女宫,要做什么?但继而一想,石道长曾说他随时会和自己连络,自己只要听他的就好了。想到这里,就盘膝坐定,运起功来。
  第二天清晨,丁天仁穿上长袍,束好腰带,也佩带上了紫虹剑,店伙送来洗脸水,盥洗完毕。店伙就在房中一张小桌子上,摆好三副碗筷。送来早点。
  金兰、易云英也正好同时跨了进来,口中叫着:“大哥早。”
  就分别在大哥左右两把椅上坐下,各自吃着早餐。丁天仁等她们吃毕,就从怀中取出白瓷扁瓶。倾出两颗只有半粒绿豆大的药丸,分给两人,说道:“两位贤弟快把这药丸吞下去了。”
  金兰接过药丸,吃惊的问道:“是稀饭里被人做了手脚?”
  丁天仁笑道:“你不用多问,把药丸服了,就会知道。”
  金兰、易云英依言把药丸吞、了下去。了天仁等过了盏茶光景,问道:“你们可有什么感觉吗?”
  易云英道:“没有什么呀。”
  金兰仔细体会了下,眨眨眼道:“好像头脑清爽了些。”
  易云英点头道,“好像是有一些,哦,大哥,到底是什么事吁?”
  丁天仁低声道:“你们被人家下了迷信丹。”
  易云英问道:“大哥,什么是迷信丹呢?”
  丁天仁道:“迷信丹是岭南温家的一种迷药,服下之后,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失去主意,永远服从某一个人,迷信就是迷失自己,相信别人的意思。”
  金兰奇道:“我们一直在一起,大哥没有被迷失吗?”
  丁天仁笑了笑道:“你们大概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我是昨晚才来的。”
  说到这里,不待两人发问,就从自己三人向山家投宿,不想祖孙二人,竞是九寡十八迷温九姑师徒,她如何制注金易二人,威胁自己放下短剑,由红儿点了
  自己几处穴道……
  易云英叫道:“大哥……”
  丁天仁道:“你别插嘴,听我说下去。”
  接着就说到自己如何被人易容救出,如何遇上石破衣。一直说到昨晚由自己代替了假冒自己的人为止,详细说了一遍。
  金兰奇道:“大哥,这人会是什么人呢?”
  丁天仁低声道:“他叫王绍三。”
  金兰微微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不知是什么人派来的?”
  丁天仁道:“当时时间太匆促了,石道长没有问他,我想一定是武林联盟了。”
  易云英问道:“大哥,那我们要去那里呢?”
  丁天仁道:“目的是巫山神女宫,不过今晚要去白帝城九里外的一座小庙集合。”
  易云英又道:“到白帝城九里外的小庙集合做什么呢?”
  丁天仁道:“我也不知道,大概另外有人和咱们一起去了,石道长说他会随时和我连络的。”
  丁天仁昨晚听石破衣说过。金兰是姑娘乔装的。在说话之时,不觉多看了他两眼,他从没这样仔细的看过她,这一瞧果然可以看得出来,男人肤色最好,也绝不会有如此娇嫩的,而且两耳也穿过孔。
  金兰敢情发觉大哥一直在看她,就显得有些忸怩,也少说话了。丁天仁心头不禁微微一凛,自己三人同行同宿,还是只作不知。也可减少许多顾忌,心中这一想,也就坦然了。
  易云英问道:“大哥,我们该走啦。”
  丁天仁笑道:“石道长说过白帝城离这里很近,我们还是住在这里的好。”
  接着哦道:“白天没有事,我们可以去茶馆里喝茶,前天我在茶馆里看到一件很可笑的事。”
  金兰依然只是默默的坐着,没有开口。易云英问道:“大哥遇上了什么啊呢?”
  丁天仁就把有一个瘦高老头卖剑给蓝褂汉子的事说了出来。易云英咭的笑出声来,说道:“一柄假剑骗了他二百两银子。”
  丁天仁道:“如果换了我,也会上当的,他抽出来的时候。确实寒芒逼人,而且也亲自试过,把一柄百炼精钢的长剑削断了三截,这样的宝剑,谁遇上了都会买的。”
  金兰道:“这瘦高老头一定是一位游戏风尘的奇人了。”
  丁天仁道:“我听石道长说,他就是磨剑老人。”
  易云英问道:“磨剑老人是谁呢?”
  金兰道:“我听爹说过,这位老人家本领可大呢,他只要右手掌在左手掌上像磨刀似的磨上几下,就可以断人家刀剑了。”
  易云英听得羨慕的道:“这本领我学会了有多好,身边就不用带长剑了,哦,大哥,我们这时候就去,也许会碰到他呢?”
  金兰道:“这位老人家已有几十年没在江湖露面了,那有这么凑巧,碰得上他?”
  丁天仁觉得反正闲着,陪她们去茶馆喝茶也好,这就笑道:“今天反正没事,就去茶馆好了。”
  易云英催道:“要去就快走了。”
  现在丁天仁是识途老马了,他领着两人跨进瞿塘春茶园。他来过几次,茶博士自然认识他,只是前两天丁天仁一身穿着像个乡巴佬,今天换了青绸长袍,雕龙玉扣蓝丝缕花束腰带,还佩上一柄古剑,青缎薄底靴,严然富贵人家出来的公子哥儿。
  和他同来的二位少年公子同样衣冠楚楚,丰神清秀。一派斯文的读书相公,偏偏每人腰间都挂着佩剑,这也难怪,这年头讲究时髦,世道一乱,读书人都要佩上口剑,表示自己是文武全才。不信你总看过孔老夫子的画像吧,整天讲仁义的老先生不是也佩上一柄长剑,装点门面吗?
  茶博士微微一怔,赴忙呵着腰,陪笑道:“三位公子请到临窗的座位坐。”
  他领三人来至一张临窗的桌子落坐,问了要喝什么茶。便自退去,不多一回,就送来一壶茗茶,当场沏了。易云英拿起茶壶,倒了三盅茶。
  丁天仁目光一动,发觉自己右首隔了三张桌子,坐着两人,那不是温九姑和红儿还是准来,心中不禁一动,暗道:“她们在这里喝茶,莫非有什么事?”
  红儿早就看到茶博士领着三人走来,此时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好偷偷的朝丁天仁投来,四目相投,她粉脸蓦地一红,急忙避了开去。丁天仁自然也看到了,想起那天晚上红儿在点自己穴道之时,下指不重,分明手下留情,尤其她刚才这一瞥,含情脉脉的神情,更含有关切之情……
  “大哥。”金兰低声叫道:“我们右首第三桌,那不是温九寡妇吗?”
  易云英急着问道:“在哪里?”
  丁天仁听得一惊,急忙以“传音入密”朝两人说道:“你们不可出声,目前我们都是被”迷信丹“迷失了主意的人,千万别让她看出来了。”
  易云英听到耳边响起大哥的声音,自己听义父说过,这是传音入密功夫,要内功已有相当精纯造诣,才能练音成丝,出我之口,入人之耳,不会被第三者听去,大哥居然练成了传音入密,心中不禁一喜,急忙目光一抬,望着大哥,说道:“大哥,你练成了传音入密,几时也教我好不?”
  丁天仁笑了笑道:“好……”
  突然他看到门口又进来一个人,这人头盘小辫,身上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缩头。耸着双肩,那不是三天前卖假宝剑的瘦高老头,石道长说他就是醉翁欧阳休的磨剑老人。
  今天,他捧在手上的不是剑;是一支漆得乌黑的鸩头杖。心中暗道,“看来他又要故技重施了。”一面急忙以“传音入密”说道:“二弟、三弟,快看,磨剑老人来了,但你们千万不可出声。”
  磨剑老人和上次一样,站在入门处,一双眼却骨碌碌的朝厅上茶客直转,丁天仁话声方落,他目光也随着朝丁天仁投来,还裂开嘴笑了笑。丁天仁看得暗暗一惊,自己以“传音入密”说的话,莫非给他听去了?
  金兰,易云英听说磨剑老人果然来了,急忙举目瞧去。只见磨剑老人目光一下落到温九姑的身上,不慌不忙夹着鸩头杖像大马猴似的朝两人桌边走去,弓着腰,陪笑道:“嘻嘻,老夫人请了。”
  丁天仁看得暗道:“原来他要卖杖给她了。”
  温九姑是什么人,磨剑老人还没走近,就发现他是朝她走去的,不觉冷冷的道:“什么事?”
  磨剑老人笑嘻嘻的凑上一步,谄笑道:“小老儿人穷志短,家里只剩下这支传了三代的鸩头杖,也拿出来卖了,这是真正出自云南的阴沉木做的,入手极轻,坚逾金钢,可比老夫人这支轻便得多,价钱也不贵,只要三……”
  温九姑看他一副狠琐模样,不屑的道:“老婆子不要。”
  易云英因他们隔着三张桌子,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低低的问道:“大哥,他们在说什么,你听得到吗?”
  丁天仁就以“传音入密”和她说了。
  易云英哈的笑道:“他又要……”
  丁天仁“嘘”道:“快别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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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再试云雨 一龙双凤爽歪歪

  磨剑老人听温九姑说不要,不禁大失所望,把他抱在怀里的鸩头杖朝温九姑面前送去,还轻轻和温九姑拦在桌边的鸩杖碰了一下。
  接着说道:“老夫人,你不妨比比看,小老儿这支鸩杖比你的这支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呢,不信,你拈着看看就知道了,这有多轻,那像你那支,拿在手里多笨重?”
  他一面说话一面又用杖头轻轻的碰了温九姑的鸩杖一下。丁天仁看得心中一动,暗道:“敢情他在温九姑的鸩上,使了什么手脚不成?”
  温九姑大是不耐,但以自己的身份,也不好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出手,瘪嘴鼓动,怒声道:“走,老婆子说过不要,就是不要。”
  磨剑老人连连点头道:“好,好,走,走,这样上好的阴沉木鸩头杖,老夫人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嘻嘻。”
  他又把鸩杖抱在怀中,像大马猴般一颠一颠的朝门外走去。茶馆里只有一个温九姑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婆,她不买,自然没有人买了。就在磨剑老人走出茶园门口之际。
  丁天仁耳边突然响起一丝极细的声音说道:“小伙子,你二叔已经走了,今晚咱们白帝城外再见。”
  丁天仁听得不期一怔,同时也想到他和石破衣可能己见过面,他口中的“二叔”,自然是指石破衣了。石道长已经走了?他去了那里?磨剑老人说今晚在白帝城外见面,不知又有什么事?只听易云英咦道:“大哥,他走了,我们要不要跟出去呢?”
  丁天仁慌忙以“传音入密”说道:“快别作声,温九姑武功极高,咱们和她距离不过五丈,你说得最轻,只要她稍加留意,即可听得到。”
  差幸就在磨剑老人堪堪出去,一个身穿青布短衫的汉子匆匆走入,一脚朝温九姑桌边走去,接着朝温九姑施了一礼道:“这位大概就是温护法了?”
  温九姑“唔”了一声,水泡眼一翻,问道,“你是什么人?”
  青衣汉子恭敬的道:“小的在红穗堂下任事,奉纪堂主之命,特来向温护法请安,本来纪堂主要亲自来的,因为……刚才余护法赶来,另有要事,所以要小的前来,敦请你老仙驾莅止。”
  接着取出一份大红请柬,双手呈上。温九姑一生最喜人奉承,一手接过请柬,只看了一眼,就呷呷笑道:“你们纪堂主真是大客气了,老婆子昨晚刚到,他中午就给我洗尘,这个老婆子如何敢当?”
  青衫汉子躬身道:“我们堂主说,像你老这样大大有名的人物,平时只怕连请都请不到,难得你老到了菱州,稍尽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
  温九姑听得大是高兴,点着头道:“好,红儿去结过帐,咱们走。”
  青衣汉子忙道:“温护法的帐,小的已经结过了。”
  温九姑呷呷尖笑道,“强将手下无弱兵,你果然能干得很,待回见到你们堂主,老婆子要他好好提拔提拔你。”
  青衫汉子连连躬身道,“多谢老沪法栽培。”
  温九姑一手担着鸩杖,往外行去,红儿紧跟着她身后,但一双秋水般明亮的眼睛,却向丁天仁投来。流露出依依之色。丁天仁也正好朝她看去,这回四目交投,她没有回避。还朝丁天仁幽幽的一笑,才急步跟随温九姑出门而去。临去秋波那一转,丁天仁望着她后形,几乎怔怔的出了神。
  金兰看到眼里,轻笑一声道:“三弟,你知道大哥在想什么心事?”
  易云英道:“大哥在想什么心事?”
  金兰低声道:“他是想着那个对他笑的姑娘出神!”
  易云英道:“对大哥笑的姑娘?那是谁呢?”
  金兰抿抿嘴笑道:“你不会问问他?”
  易云英回头叫道:“大哥,刚对哪一位姑娘对你笑了?”
  丁天仁口,中啊了一声道:“没有啊。”
  易云英道:“二哥说,你明明在想着心事咯。”
  丁天仁低声道:“我是在想磨剑老人说的话。”
  易云英双目一睁,急急问道:“他和大哥说了些什么呢?”
  丁天仁道:“他说今晚在白帝城外见。”
  初更时分,丁天仁、金兰、易云英三人早已收拾停当,坐在大哥房里等待。
  这时由丁天仁为首,从后窗穿窗而出,就纵身掠起,飞越民房,一路朝东飞掠,一回工夫,就已奔近城脚,越城而出,不过顿饭时光,就已赶到白帝城。
  只见前面出现一条影绰绰的人影,迎着三人走来,抱抱拳问道:“来的可是丁少侠吗?”
  丁天仁心中暗道:“扮自己的人叫王绍三,他叫自己丁少侠,这就表示自己今晚是以丁天仁的身份与会了。”
  心念迅速一转,立即抱拳道:“在下正是丁天仁。”
  直到那人走近,才看清他是个一身蓝布劲装,背负红穗长剑的汉子。他朝丁天仁躬身道:“小的红穗堂下,奉命在这里恭候丁少侠三位的,三位请随小的来。”
  丁天仁没有多问,颔首道:“好,你只管请。”
  青衣汉子躬身应“是”,就走在前面领路,穿城而过,走了八九里光景,折入一条小径,两边林木参天,不见天光,极为幽暗。又走了里许来路,山麓间果然影幢幢有一座小庙。
  青衣汉子走近庙前,就脚下一停,回身道:“丁少侠三位请进。”
  庙前左右两边,站着八名一身蓝布劲装背插红穗长剑的汉子,挺腰凸肚,一副雄赳赳模佯。
  丁天仁刚走近石阶,就听到耳边响起一丝极细的声舍说道:“小伙子,你们才来,听着,进去看到坐在中间的那个老小子,要说:”属下丁天仁参见副总护法,不可忘了,其余的人,你要装出有些傲气,只须点个头就好。“
  这说话的敢情就是磨剑老人了,丁天仁丝毫不露,就率同金兰、易云英二人昂首进入山门,穿过小天井,阶上又有八名青衣劲装汉子雁翅般站在两边。
  这座小庙只有一进殿宇,大殿中间、因有神龛,供桌,所余地方不大,神龛左首,点起两盏气死风灯,摆了六把椅子,倚旁放一张小几,是放茶水的。中间一张椅上,坐着一个高大的黑袍人,脸色黝黑,双目炯炯如电,颇有威仪。
  这人,丁天仁曾在百里洲见过,据巢湖矇叟推测,他可能就是昔年玄阴教护法无敌阴手欧阳生。他下首左二右三五把椅子,已经坐了四个人,左上首是一个身穿蓝袍的老者,年约六旬以外,方面浓眉,须发已见花白。这人丁天仁没有见过,他正是九爪苍虬余沧海。下首是九寡十八迷温九姑,她身后待立着红儿。
  右上首是一个又瘦又高的青衣老头,脸型瘦得像一根木头,除了两眼会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就是青竹神向问天。他下首空着一把椅子,还没人坐。再下来一把椅上,坐的是一个蓝褂汉子,就是在瞿塘春茶园被磨剑老人以一把普通青钢剑当宝剑卖给他的纪堂主。
  这原是目光一瞥间的事,当下急趋而上,朝上首黑袍老者拱手道:“属下丁天仁参见副总护法。”
  金兰、易云英也一齐抱拳为礼。黑袍老者目光朝丁天仁投来,含笑道:“丁少侠不可多礼,快请坐下。”
  他右手抬了抬,指的就是右首那把没人坐的椅子,丁天仁心中暗道:“这把椅子大概就是给自己留的了。”这就依言走了过去。
  坐在第三把椅子上的蓝褂汉子慌忙站起,朝走来的丁天仁拱拱手道:“兄弟红穗堂纪效忠,见过丁公子。”
  丁天仁记着磨剑老人的话,“对其余的人,要装出有些傲气,只须点头就好。”
  这就朝他略为点头,口中“唔”了一声,自顾自在椅上落坐。
  金兰、易云英眼看只有大哥一人有坐位,只好站到大哥身后。这时九爪苍虬余沧海,青竹神向问天也一齐朝丁天仁含笑点头。丁天仁也和他们点头答礼。
  温九姑看得心中暗暗奇怪,忖道:余沧海,向问天这两个老东西一向眼高于顶,对姓丁的小子似乎客气得有些过了份,点头已经够了,还要抬起屁股来欠着身,就算他是天杀星的兄弟,也用不着如此奉承!嘿,这小子还是我温九姑擒回来的,不然会有如此听活?心中想着,目光极自然的朝丁天仁投去,只见丁天仁神色倨傲的朝自己看来,心中不由蓦地一惊,暗道:这小子“迷信丹”好似解了?
  红儿眼看丁天仁在副总护法面前居然也有坐位,而且还排在红穗堂主之上,心中暗暗觉得奇怪。
  听师傅说,在副总护怯面前只有护法身份才有坐位,能够有资格当护法的,也只有像师傅等在江湖上成名几十年的寥寥数人而已,红穗堂堂主纪效忠,是这里的地主,才敬陪未座的。这么说,丁少侠也是护法身份了,但他是师傅擒来的,又喂他服了“迷信丹”,这怎么可能呢?她一双俏眼忍不住含情脉脉的只是看着他。
  一名青衣汉子沏了一盏茶送上,放到几上。黑袍老者轻咳了一声道:“现在入都到齐了,咱们可以开始了。”
  他从大袖中取出一小卷纸条,续道:“这是上面传下来金令,请大家传阅,巫山神女宫联合长江盟,到处搜索本盟下落,蓄意与本盟为敌。着令兄弟负责,会合诸位护法,一举消灭神女宫,再顺流而下,依次收服长江盟各个据点,目前第一步是对付神女宫,预定明晚行动,诸位可有什么高见?”
  九爪苍虬余沧海笑道,“神女宫在江湖上独树一帜,虽然名气不小,其实只有秦楚云和她云妹白素素两人较难应付,其余只是一些门人弟子,年轻的女娃儿们,有副总座领导,还不手到擒来?何况咱们这次行动,还有温护法助阵,只要她抬抬手。就可把她们全数放倒,咱们根本用不上动手,就大功告成。”
  温九姑最爱有人当面奉承,闻言瘪嘴鼓动,呷呷尖笑道:“余老这是给老婆子脸土贴金,老婆子只会撤撒迷药,那里比得上诸位?但区区神女宫,却也不在老婆子眼里。”她口中虽说比不上在座诸位,但说到最后,还是夸下了海口。
  丁天仁突听耳边响起磨剑老人的声音说道:“小伙子,这小寡妇讨厌得很,你不妨说她几句,行走江湖,当以武功为先,如果全仗迷药,胜之不武,也易令天下人嗤笑,也好杀杀她气焰。”
  这话正合丁天仁心意,这就接口道:“我们行走江湖,当以武功为先,如果全以迷药取胜,也胜之不武,适足以使天下人嗤笑。”
  他此话一出,听得温九姑脸上大变,一双水泡眼中精光大盛,双腮鼓动,呷呷尖笑道:“小子,你懂什么?老婆子用了几十年迷药,谁敢嗤笑?”
  说到这里,突然回头朝黑袍人问道,“副总护法,这小子好像没被”迷信丹“
  所迷失?“
  丁天仁耳边又响起磨剑老人的声音,笑着道:“嘻嘻,小寡妇给你逗急了,小伙子,装得傲一点,要虎的站起来,指着小寡妇大喝一声:”温九姑,你说什么“?好,快站起来。”
  丁天仁虎的站起,目光一注,大喝道:“温九姑,你说什么?”
  黑袍老者浓眉微皱,右手朝丁天仁轻轻挥了两下,说道:“丁少侠,大家幸勿误会。快请坐下。”
  一面回头以“传音入密”朝温九姑说了几句。温九姑听了他“传音入密”的话,一脸厉容顿时消散,代之而起的是惊惶之色,朝丁天仁呷呷尖笑道:“原来丁少侠会是三公子,老婆子真是失言了。”
  丁天仁早已回身坐下,心中暗道:她口中的三公子,大概是指王绍三了,不知王绍三究竟是何来历,会使得像温九姑这样的人物,都有三分敬畏。红儿也听得暗暗奇怪,师傅何以称丁少侠“三公子”,而且前据后恭,这也不类师傅平日为人,难道他竟是大有来头的人?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觉更是朝他偷偷的瞧个不停。
  黑袍老者适时道:“好了,大家说过算了,咱们还是讨论正事为重。”
  青竹神向问天裂嘴笑道:“副总座是此行的主帅,咱们听副总座分配就好。”
  黑袍老者听得极为受用,撚须笑道:“向兄好说,方才余兄说过,神女宫只有秦楚云和她云妹白素素两人,其余只是些小女孩,咱们人手已多出她们甚多。
  其实也不用分配什么了,只要明晚二更,抵达神女宫之后,由兄弟和纪堂主从正面进入,向兄率领的人由神女宫后进进入,温护法由左侧进入,丁少侠三位由右侧进入,以收分散敌人注意,在行动上务必力求隐秘,然后以流星炮为号,一起现身……”
  九爪苍虬余沧海道:“副总座怎么把兄弟遗漏了?”
  黑袍老者笑道:“兄弟怎么会把余兄遗漏了?兄弟是想请余兄担任咱们的总接应,即使响起流星火炮,也不用现身,那里需要支援,就支援那里,不知余兄意下如何?”
  余沧海听得极为高兴,呵呵笑道:“副总座这是将令,兄弟得令。”
  黑袍老者回头朝丁天仁道:“丁少侠大概对神女宫不大熟悉,明晚二更,自会有人接应。”
  丁天仁欠身应“是”。
  黑袍老者目光环视,问道:“诸位老哥还有什么问题吗?”
  向问天道:“大概差不多了。”
  黑袍老者站起身道:“诸位请吧。”
  大家纷纷站起,黑袍老者当先走出,朝大家举手为礼,立即身化长虹,激射而起,九爪苍虬余沧海,青竹神向问天也相继掠起,去势如箭,瞬息没人黑暗之中。
  温九姑现在知道了丁天仁的身份,她一手拄杖,回身朝丁天仁含笑道:“丁少侠三位,恕老婆子先走一步了。”
  丁天仁道:“温护法请。”
  红儿俏目投了丁天仁一眼,跟着她师傅身后而去。丁天仁,金兰,易云英三人也相偕走出,只见本来站在庙前的红穗堂武士,这时也已全数撤走,只剩下了一个空庙。
  金兰走了半里来路,忽然低笑道:“大哥,温九姑门下的红儿,你看如何?”
  丁天仁脸上微微一热,故作不解,问道,“什么我看如何?”
  金兰道,“我是问大哥,你觉得她如何?”
  易云英只是抿嘴笑着,没有作声,丁天仁道:“我们和她又不很熟。”
  金兰笑道:“但我看她对大哥好像蛮有意思的。”
  丁天仁还没开口,只听身后有人尖声道:“对,对,那小妞确实蛮有意思,其实小姑娘家对小伙子有意思的还多着呢!”
  丁天仁已听出是磨剑老人的声音,金兰乍听有人接口说活,一手按剑,倏地回过身去,叱道:“什么人?”
  “小老儿,嘻嘻!”
  就在丁天仁身后不远,像大马猴似的站着一个人影,接着笑道:“你们走得真快,小老儿想叫你们等一等都来不及,只好跟着你们身后来了。”
  他不是磨剑老人还有谁来?丁天仁道:“二弟,不得无礼。”一面连忙拱手道:“不知老丈有何见教?”
  易云英喜道:“你老就是磨剑老人?”
  磨剑老人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来,咱们还是到小庙里面去坐。”
  丁天仁迟疑的道:“那里……”
  “都走了。”磨剑老人道:“时间不早,你们快些跟小老儿来。”
  他话声一落,就像大马猴似的一颠一颠朝小庙走去。你别看他只是一步一步的走着,实则快得如同奔马,三人跟在他身后,只得加紧脚步,还是不行,只好连纵带掠,才跟得上。
  回入庙中,磨剑老人已在殿前石阶上坐下,用手拍拍石阶,说道:“小伙子,你坐下来,时间不早,咱们长话短说。小老儿听假道士说过你的情形,要小老儿把一点破烂功夫传给你。而且明晚就要应用,你愿不愿意学?”
  丁天仁刚在他身旁坐下,还没来得及答话,易云英已经抢着道:“老丈是要把磨磨手掌就可以削断长剑的功夫传给大哥,大哥自然愿意了。”
  磨剑老人侧脸笑道,“你急什么,不过见者有份,自然也少不了你们两个的。”
  易云英喜道:“老丈也肯教我们吗?”
  磨剑老人笑道:“你们两个没练过”先天气功“,内力不足,虽然不能练”掌剑功夫“,但小老儿拿出来的东西,也绝不会差到那里去。”
  易云英喜得跳了起来,说道:“谢谢老丈。”
  “咄!”磨剑老人道:“你们三个以后叫我老哥哥就好,老丈,老丈,小老儿又没如花如玉的女儿好嫁给你们,这老丈人不做也罢。”
  这话听得金兰,易云英二人脸上不禁一热。磨剑老人又道:“小伙子,假道士要你明晚不可用紫虹剑,所以今晚必须把小老儿的”掌剑功夫“学会,好了,咱们这就开始,你听清楚了……”
  接着念道:“左掌为阳,右掌为阴,阴触阳发,闪电乃生,功运劳宫,以掌代剑,以电击物,无物不克。”一面把如何运功,如何挥掌的诀要,仔细解说了一遍。
  丁天仁一一牢记在心,磨剑老人间道:“小老儿讲完了,你记住了吗?”
  丁天仁道:“在下记住了。”
  “那就好。”磨剑老人道:“你有假道士输给你的二十年功力,内功已有五六成了,也就是说功力够了,阴阳触发的电也够了,只要懂得诀要,就可以使了,当然练到手法纯熟,熟能生巧,也极为重要,不过以你目前的功力,虽是初学乍练,要使出三分力道,一定可以办得到,明晚勉强也可用了。”
  说到这里,朝金兰,易云英两人说道:“现在该你们两个女娃儿了,让你们大哥一个人去琢磨琢磨,你们坐过来。”
  他这话“你们两个女娃儿”,听到易云英耳里,大哥本来就知道自己是女的,倒也并没有什么,这位二哥嘛,相处时间长了,也早就看出一些端儿来了,只是没有说穿而已!但是对金兰来说,她一直瞒着大哥,如今给磨剑老人一口叫出来,自然十分尬尴羞红了脸,作声不得。
  两人依言傍着磨剑老人在石阶上坐下,磨剑老人道:“你们看清楚了。”
  他左手五指并拢,由下往上,由内往外,在胸前划了个圆圈,然后手捏剑诀,食中二指直竖,朝前直点出去,就收回手势。
  易云英问道:“老哥哥,就是这样吗?”
  磨剑老人笑道:“还不够吗?”
  易云英道:“这样简单?”
  磨剑老人耸耸肩道:“这还简单?”
  他一面用手比划,口中讲解如何圈手,如何发指,接着道:“小老儿教小伙子的那一手,只要懂得诀窍,就可使用,但你们的这一手可不同,出招手势和运劲发力,都要中规中矩,才能发挥威力,所以你们今晚必须练会才成,好了,现在你们练给我看看。”
  金兰、易云英各自站起,依照他说的方法,圈手、点指做了一遍。磨剑老人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你们只是依样葫芦,好像做得很像,但却不能里外一致,这一招既要使内劲,又要使巧劲,要配合得恰到好处,纯出自然才好。”
  他一面说话,一面随时给两人纠正姿势,这一式看去最是简单不过的招式,却足足花了半个多时辰,才算稍梢中式。易云英问道:“老哥哥,这招怎么用法呢?”
  磨剑老人笑道:“这招叫做”混元一气指“,不论对方用拳掌刀剑攻来,你都可以使,小老儿要你们练在左手,就是可以配合右手剑招使出。嘻嘻,不是小老儿夸口,只此一招,已可打遍天下,不遇到特级高手,已经没人接得下了,好了,你们再练一回,小老儿可要走了,明晚神女宫再见。”
  说完,弯着腰朝庙外走去。金兰、易云英现在对这招“混元一气指”渐渐感觉到它的妙用,圈手之间,就有一股内力应手飞旋,等到骄指点出,也依稀似有一缕指风透指而出,信心大增,自然更加勤练不缀。
  丁天仁这一阵工夫,对“剑掌”的精要也揣摩纯熟,融会贯通,站起身来,眼看金、易二人还在小天井中勤练不休,不觉笑道:“两位贤妹,现在已经三更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两人同时收手,金兰胀红了脸,走到丁天仁面前,抱拳作揖,嗫嚅的道:“大哥,小妹一直瞒着你,小妹本名兰儿,因爹只有我一个女儿,所以从小就穿着男装,和大哥结为兄弟,一直没有和大哥说明白,大哥不会怪我吧?”
  丁天仁含笑道:“行走江湖,穿男装要方便得多,愚兄怎么会怪你呢?三弟原是我师叔的义女,叫做易云英,就是为了要在江湖上行走,才改穿了男装,改名丁天义的,今后我门仍以兄弟相称好了。”
  “谢谢大哥。”金兰回过头去朝易云英道:“三弟,原来你也是女的,你怎不早说呢?”
  易云英轻笑道:“你没有说,我怎么和你说呢?”
  金兰拉着她手道:“现在好了,我总算有伴了。”
  丁天仁道:“我们该回去了。”
  三人赶回菱州客店,各自回房就寝。丁天仁刚进屋不久,易云英就跟着进来了,而且把门给关上了,丁天仁奇怪地道:“云妹,你干什么?”
  木门关上,易云英似乎十分尴尬,羞红着脸,不安地搓握着手,支支吾吾,道:“这个……嗯……”却见易云英脸蛋越来越红,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丁天仁见易云英一副欲言又止的害羞模样,更加奇怪,轻轻将易云英拉了过来。
  易云英不安地拉着衣袖,半晌才道:“大哥,你比较喜欢谁?”
  丁天仁道:“什么?”
  易云英红着脸,低声道:“就是……兰姐姐,还有我啊。”
  丁天仁伸手搂住易云英纤腰,微笑道:“当然是你啦。”
  易云英双眼陡然明亮起来,道:“真的吗?”
  丁天仁笑道:“谁来问我,我便说是谁。”
  易云英楞了楞,小嘴一噘,嗔道:“大哥,我跟你说真的啦。”
  丁天仁微微一笑,道:“那我可答不出来了。”
  易云英脸上微微发热,低声道:“大哥,我看得出来,兰姐姐很喜欢你,得找个机会把话挑明……”
  丁天仁一怔,道:“云妹,你真好。”
  易云英羞得低下头去,不敢看着丁天仁,低声道:“大哥,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啦……”
  丁天仁手掌上移,轻轻抚摸着易云英粉颈,道:“是啊,我很想啊……”
  易云英身子一颤,低声道:“我……我也很想啊……”
  丁天仁微笑道:“云妹这么喜欢这回事啊?”
  易云英一阵娇羞,急忙道:“不……大哥,你别弄错喔,我只是……只是很久没跟大哥在一起了……”
  丁天仁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拉着易云英,一起在床边坐下,道:“云妹,帮我一下好吗?”
  易云英嗯了一声,面带羞涩,缓缓解开丁天仁衣带。丁天仁执起易云英右手,往她腰带上轻轻一按。易云英脸现红潮,轻轻松了腰带,衣襟放开,似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飘了出来。丁天仁推开被子,躺到床上,低声道:“云妹,躺下来。”
  易云英顺从地躺在丁天仁身边,侧过身子,一对清澈的眼睛害羞地望着丁天仁,轻声道:“大哥。”
  丁天仁侧转身体,摸了摸易云英柔顺的秀发,指尖落在两片樱唇上,温柔地来回拨弄。易云英嘤咛一声,不自觉闭上双眼,迟疑片刻,在指尖上吻了吻。丁天仁轻缓地挑逗那小小的唇,易云英娇躯微微颤抖,生涩地吮吻着,发出了“嗯嗯”的声息。
  看着易云英认真的回应,丁天仁也不能只单纯引逗,撤开手指,吻了上去,品味香唇柔舌。一吻之下,易云英已是心弦大乱,忘我地回吻。两人交相缠吻之际,更动手除下对方衣衫。初时动作尚是斯文温和,但随着深吻转为激烈的热吻,丁天仁和易云英已渐渐沉醉于浓郁的情爱之中,手下也是一发不可收拾,胡乱拉扯。吻到尽头,两人喘息着分开,丁天仁固然衣物凌乱,易云英更是曲线毕露,上衫已被除去,一件鲜艳的红色小兜半掩酥胸,更衬托得她肌肤晶莹如玉,双腿之间稀疏的小草地满溢露水,诚实地显示出她是如何动情了。
  那边金兰睡不着,想来找易云英聊聊,却发现易云英不在屋内,心中忖道:云妹一定是去找大哥了。心念方动,人已到了丁天仁的房里,正要敲门,一声声娇柔的女音传进耳中。金兰心中怦地一跳,好奇心起,偷偷往门缝间一望。
  这一偷瞧,只把金兰羞得不知所措。只见房中红烛高烧,床上罗幕半掩,隐隐见到丁天仁和易云英全身赤裸,搂在一起,行那鱼水之欢。自有金兰同行,丁天仁和易云英不好有过份亲热的举动,都积压得甚久了。今日易云英动了情,哪里还能克制?两人自在房中亲热,哪知金兰正在门外?
  自从那次以来,两人直至今日方有温存机会,丁天仁拥抱佳人,极尽怜惜地爱抚易云英肌肤,低声道:“云妹,云妹……”双手滑过她手臂、双肩、背脊,取下了那件小兜,停在那可爱的胸脯上。
  易云英双目紧闭,兴奋地喘着气,任由丁天仁揉动她的乳房,手掌更按在丁天仁手背上,失神地叫道:“啊……大哥……”随着两粒樱桃般的淡红色慢慢挺立,易云英感受到的刺激也一波比一波高,房中充满了不胜娇羞的鸣泣声。
  看着易云英渐趋迷乱,丁天仁忍不住下身硬直,顶端不停磨蹭着易云英私处,双手游移至易云英腰际,身位稍转,自己仰躺在下,让易云英伏在自己身上。易云英微微一怔,却见丁天仁眼中颇有捉挟之意,随即明白,不禁面红耳赤,摆动腰身,将私处往那火热的宝贝迎去,轻咬下唇,扭腰摆臀,宝贝慢慢插了进去。
  丁天仁手掌在她腰身和屁股之间来回抚摸,赞叹道:“云妹,你……你做得很好嘛。”
  易云英羞得无以复加,低声道:“丢脸死了……大哥最讨厌了啦。”
  口中虽然这么说,柔嫩的洞口却焦急地加速包裹着仰天直立的宝贝,给予它温润的感受,令丁天仁越来越是亢奋。易云英拚命压抑羞意,将宝贝纳入身体深处,这一番主动前戏,已弄得她香汗如雨,呻吟断断续续,情欲波动,漂亮的瞳孔中散发出渴望激情的要求。丁天仁手指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捏,示意继续。
  易云英难为情地凝视丁天仁,低声道:“真的……要我来动吗?”
  丁天仁在她唇上印上一吻,笑道:“我想看看云妹到底多厉害呢。”
  易云英满脸通红,双手按在床上,藉以撑起上身,柳腰轻摆,开始慢慢动了起来。在易云英的主导下,丁天仁轻松地享受易云英温暖舒畅的身体,一边鼓励道:“对了,就像这样……云妹……真的很棒喔。”
  易云英羞怯地摇着头,发丝飞散,急叫道:“好……大哥……大哥,我……
  我……啊啊……”
  丁天仁轻声道:“别这么说,云妹,你现在这模样真的很好看呢。”
  易云英又是一阵害羞,下身快感渐生,纤腰不知不觉中加快了扭动,情绪也更加高亢,一滴滴汗珠自双颊落在丁天仁胸前,下体交合处滋滋声不断传出,床单上水痕渐渐扩大。
  “唔唔……啊……嗯……”逐渐被快感浪潮淹没的易云英,双手紧紧抓住床单,双乳急速波动,虽然不甚丰盈,但精致超凡的外型,加上无比的柔嫩,看起来另有一种诱人韵味,纯洁无瑕的脸蛋布满了羞赧忘我的表情,更令丁天仁魂为之销,不再出言引导易云英,双手突然在她腰边施力,娇躯摇晃得越发浪荡,宝贝进出得更是深入,几乎令易云英灵魂尽酥,香颈一仰,哀声叫道:“啊、啊呀。”
  一连串婉转娇啼随之不绝于耳。
  忽然之间,易云英双手支持不住,整个趴倒在丁天仁身上,一对粉唇迷糊地乱吻丁天仁肩颈之间,犹自呻吟道:“唔……唔唔……大哥……大哥……”
  丁天仁双手动着易云英腰间,剧烈的快感急速攀升,娇嫩的洞穴中一片滚烫,已经到了极限。易云英狂乱地扭曲身体,声音又像哭泣,又像欢叫,大声娇吟:“啊、啊啊……快……来……”
  但见她勉力撑起身体,眼睫颤动,私处已如洪水氾滥似地,爱液从宝贝进出之处大片飞溅。丁天仁陡然紧紧抓住易云英香臀,叫道:“云妹……云妹。”
  “嗯……啊……啊啊啊。”一股灼热无比的力道赫然冲击易云英,迫使她发出了极乐的吟叫,在一瞬间,易云英的意识成了一片空白,旋即被丁天仁的炽热爱意所灌注,一阵剧烈的颤抖之后,颓然倒下,再次娇弱无力地倒在丁天仁怀里,回荡着幸福的呜咽。白色的浊液爆发逆流,自花瓣内汨汨而出。
  易云英微弱地喘着气,柔弱地伏在丁天仁身上。丁天仁轻轻将她抱住,感受到的只有易云英嫩乳上柔腻的触感。过了好一阵,易云英慢慢仰起头,低声呢喃:“大哥……我……”脸上突然一阵羞红,道:“刚才……真的好舒服喔……”
  门外金兰瞧见这一幕,心如火焚,不自觉往股间一摸,但觉手掌一贴裤布,立觉下身凉凉地,显然氾滥成灾已久了。她心如鹿撞,双颊火热,心中思绪大乱,双腿发软,倒在地上,将门撞得“砰”的一声响,当下大吃一惊,想要爬起来却怎能够。
  正在慌张之间,突然伸出一双手将自己抱进了屋。金兰回头一看,正是丁天仁。丁天仁咧嘴一笑,将金兰搂在怀中,低头深深一吻。金兰吓了一跳,双手挣扎着要脱离丁天仁怀抱。可是丁天仁双手坚硬犹如铁箍,金兰紧闭的双唇挡不住丁天仁一波波的攻势,身子一软,任凭丁天仁予取予求,刹时间一颗心空空荡荡如上云端。
  丁天仁将她横抱在胸前,金兰害羞的双眼紧闭,心头小鹿乱撞,娇喘微微。
  床上易云英披着被褥,遮住赤裸的身子,笑嘻嘻道:“兰姊姊看戏看够了吧,这下子便宜丁大哥了。”
  丁天仁贼忒嘻嘻道:“妹妹身子柔若无骨,抱起来真舒服。”
  金兰大羞,嗔道:“你们想做什么?”
  丁天仁一脸严肃,郑重的道:“当然是”做人“啦。”说完笑着反手将门带上。房间外北风冷冽,房间内却是春意融融。
  丁天仁感受着金兰嘴里吐出的热气,他侧过脸去,轻轻地触着金兰的耳朵、脸颊、眼睛和嘴唇。金兰的脸是那么白丽、洁净,嘴唇红润饱满,长长的睫毛乌黑闪亮。丁天仁感觉到一缕清淡温馨的暖气在金兰的唇间游动。天仁搂抱她的双臂一紧,嘴唇毫不犹豫地压在金兰的嘴上。金兰湿漉漉的润滑细长的舌头,似乎带着一层淡淡的甜味儿,金兰的舌端也很有技巧的捉住丁天仁的舌,并且没有要放开意思。
  丁天仁将金兰抱起放在床上,易云英早已让过一旁,笑嘻嘻的看着他们俩人在床上翻滚、吻着。他们的嘴唇就像黏住似的黏在一起,俩人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当丁天仁的嘴离开金兰的嘴唇时,金兰的舌头不由自主的伸出来追逐丁天仁的嘴。
  丁天仁马上开口吸吮着金兰伸出来的舌头,最后也跟着伸出舌头和金兰的舌头在她的口中纠缠着,不分不离。他们的口水和气息更是在嘴里融为一体,丁天仁两手紧紧地抱住金兰,俯身在上面。
  丁天仁趴在金兰身上,心中一阵阵冲动,盯着金兰的大眼睛,对着金兰的嘴说:“兰妹妹,我爱你。”
  金兰睁开雾朦朦的眼睛,望着丁天仁,像呵一口气似地轻轻地问道:“大哥,你不骗我的吧?”
  丁天仁答:“我怎么会骗你,兰妹妹?”接着又说:“兰妹妹,今晚给我吧。”
  金兰没有再说什么,将脸藏在丁天仁的怀里点点头。丁天仁一边亲吻金兰的头颈,一边哆哆嗦嗦地脱金兰的衣服和裙子。金兰一动不动地任丁天仁笨拙地脱下她的衣服,金兰穿的是很平常的红色肚兜,还有一条宽松的、薄薄的棉质亵裤,亵裤长及膝盖的上方。在丁天仁帮她脱去衣服时,亵裤向上紧紧地勒在金兰的身上,大腿的腹股沟和阴阜的部位形成一个Y字型。丁天仁知道,那下面就是自己未曾爱抚的肉缝。
  丁天仁脱掉金兰身上的衣服后,在他眼前的金兰只穿着肚兜及亵裤的雪白肉体:丰满雪白的胸部,因红色肚兜的支撑而托出美丽雪白的乳沟。饱满诱人的乳房高挺着,顶着一粒樱桃熟透般的乳头。平坦的小腹显得相当的光滑,浑圆的臀部包在薄薄的亵裤里。白色的亵裤下包着隐隐若现的黑色神秘地带,雪白修长的大腿光滑白嫩。
  丁天仁望着金兰雪白如凝般的肌肤,微透着红晕。丰腴白嫩的胴体有着美妙的曲线。让他感觉到金兰的肉体就像雕像般的匀称,一点暇疵也没有。金兰那少女的胸脯,在薄薄的衣衫下隐约而又醒目地耸起,丁天仁的一只手,有些哆嗦地挪动过来,碰到了它。他忍不住的吞咽下口水,伸手在金兰丰满浑圆的乳房,温柔的抚摸起来。
  当丁天仁的手碰触到她的乳房时,金兰身体轻轻的发出颤抖,她闭上眼睛承受这难得的温柔。火热的手传来了温柔的感觉,这感觉从她的乳房慢慢的向全身扩散开来,让她的全身都产生淡淡的甜美感,而下体更传来阵阵涌出的快感及肉欲。丁天仁一面将手伸入肚兜下,用手指夹住金兰的乳头,揉搓着金兰柔软弹性的乳房;另一手则伸到金兰的背后,将她的肚兜绳结解开。她的绷紧的胸脯宛然一汪春水似地淌开,那是多么美丽的一对乳房。
  那一瞬间,丁天仁的心脏怦然颤抖。在那样的震颤中,他恍惚看到了金兰的两颗乳芯泛起酡红的、晶莹的光泽,小巧精致、含苞欲放,又像是活灵活现的小精灵似的。翘圆且富有弹性的乳房,像脱开束缚般的迫不及待弹跳出来,不停颤动而高挺着。粉红小巧的乳头,因丁天仁的一阵抚摸,已经因刺激而站立挺起。
  美丽而微红的乳晕,衬托着乳头,令丁天仁垂涎想咬上一口。
  “嗯……嗯……喔……”丁天仁真的如愿以偿地低下头去吸吮金兰如樱桃般的乳头,另一边则用手指夹住因刺激而突出的另一只乳头,整个手掌压在半球型丰满的乳房上旋转抚摸着。他只感觉到满口是水,清香袅绕,彷彿金兰微胀、饱满、鲜艳欲滴的乳头在唇间微颤,分泌出了那些甜汁。
  “大哥……”金兰喃喃地说,伸出了手,丁天仁紧紧握住。
  丁天仁吸吮坚硬的果仁,味道是微微的甘甜,舌尖转动时,金兰的身体缩了缩。
  “啊……嗯……喔……”金兰受到这种刺激,金兰觉得大脑麻痺,同时全身火热有如在梦中,觉得快要晕过去了。丁天仁的吸吮和爱抚使得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上下扭动起来,阴道里的嫩肉和子宫也开始流出湿润的淫水。丁天仁的嘴用力的吸着、含着,更用舌头在乳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断的打转。在另一边的乳房上则大力按下去,在白嫩坚挺肉乳上不断的揉弄。手指更在她的乳头,揉揉捏捏。金兰像是怕他跑掉似的紧抱着丁天仁的头,她将丁天仁的头往自己的乳房上紧压着,这让丁天仁心中的欲火更加上涨。
  嘴里含着乳头吸吮得更起劲,按住乳房的手揉捏得更用力。这一按一吸的挑逗,使得金兰觉得浑身酸痒难耐。胸前那对乳房,似麻非麻,似痒非痒,一阵全身酸痒深入骨子里的酥麻。她享受着这从来没有过的滋味,陶醉的咬紧牙根,鼻息急喘,让丁天仁玩弄自己美丽的胴体。
  “喔……好哥哥……喔……”
  一会后丁天仁的手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穿过光滑的小腹,向下伸到金兰的亵裤,拉开亵裤的裤带,顺着裤腰就要插进去。金兰一只手拉住他,她仰面而卧,披散的长发在枕边云堆雾聚,酥胸玉臂,浑身雪白,水灵灵的眼睛扑朔迷离地望着丁天仁,说:“大哥,你轻一点,我怕疼。”
  丁天仁的喉咙哽住了,还没有说话,金兰的手把他勾下去,从背后伸到了他的衣服里,在他背上摩挲着。丁天仁没有多想,手掌向下一伸,整个地按在高凸的、毛茸茸的阴户上,来回地搓着。啊,这就是兰妹妹的阴缝!想了那么长的时间,终于摸到了。
  丁天仁左手用力抱紧金兰,用右手的手指头拨开阴毛,阴户上轻抚着。然后伸进金兰那两片肥嫩饱满的阴唇,摩擦着揉弄着由于兴奋而变得胖嘟嘟的阴核。
  金兰的阴唇早已硬涨着,深深的肉缝也已淫水氾滥,摸在丁天仁的手上是如此的温温烫烫,湿湿黏黏的。
  “啊……”金兰用很大的声音叫出来,连自己都感到惊讶,同时也脸红了。
  这不是因为肉缝被摸到之故,而是产生强烈性感的欢悦声。她只觉得膣内深处的子宫像溶化一样,淫水不断的流出来,而且也感到丁天仁的手指已侵入到自己淫穴里活动。
  “啊……不要……大哥……”金兰大叫,用手臂紧抱着丁天仁。丁天仁用一手抱紧她,另一手抚着她的脸颊问:“痛吗?你讨厌吗?”
  “啊……不是的……”金兰的秘处已充份湿润,丁天仁手指润滑地动着,抚弄充血的花芯,金兰将丁天仁抱得更紧,发出微弱的声音。
  “啊……喔……丁大哥……啊……啊……大哥……”金兰梦呓般的叫着丁天仁,丁天仁回应似的搂紧她,加快了手指的动作。
  “啊……不要……大哥……那儿……不要……啊唔……”她的指尖嵌入了丁天仁的肩头,边喘息边摇头说道:“不要……啊……啊……”
  丁天仁左手搂住金兰,并将她白藕似的丰嫩的两臂伸上去,盘在头顶,腋下柔软乌黑的体毛似有微香。右手在她滑嫩的阴户中抠抠挖挖,旋转不停,逗得金兰阴道壁的嫩肉收缩、痉挛的反应着。接着他爬到金兰的两腿之间,看到金兰所穿的那件亵裤中间,已经可以看到淫水渗出的印子。他立刻拉下金兰的亵裤,原来,金兰的亵裤下面还有一条白色的棉质汗巾!她的小腹下还有一根细绳,汗巾的两端顺着阴缝和臀沟,一头系在她肚脐下,另一端系在后腰。也许这是女孩家怕肉户的水渍弄湿亵裤用的吧?可是经过扭动以后,本就不宽的汗巾已经收紧,陷入她的肉缝之中。更要命的是金兰的阴毛从汗巾两侧露了出来,可爱地躺在阴户上。
  丁天仁的心激动得好像快要从嗓子眼中跳出来了。他尽量忍住心中的欲火,拉开那系着的活扣。他想慢慢地品尝散发着女性喷香热气的肉体。随着白色的汗巾和金兰小腹下的细绳被取下,她的肉缝整个地显露出来。丁天仁看着她两腿之间挟着黑黑的一丛阴毛,整齐的把重要部位遮盖着。她的阴毛不算太浓,但却长的相当整齐,就像整理过一样的躺在阴户上。她的阴唇呈现诱人的粉红色,紧紧地闭合着,淫水正潺潺的流出,看起来相当的性感。当拨开阴毛时,可以清楚地发现阴唇的上部,有小小的肉芽探出头来。丁天仁接着用手轻轻分开肉唇,里面就是金兰的阴道口了。整个阴部都呈现粉红的色调,随着金兰害羞地扭动身躯,肉缝里面的肌肉更是不停地蠕动,刺激得丁天仁一直克制着的神经完全崩溃。
  金兰早已羞的用散落在床上的衣服遮住脸。她头发散乱,脸颊滚烫,白嫩的娇躯已经一丝不挂了。在丁天仁指头微妙的触摸下,她越来越兴奋。她口里叫着虽然还是讨饶的话,而腰部和臀部却拚命地抬高,将下身挺向丁天仁的手边。她的内心渴望着丁天仁的指头更深入些,更刺激些。浑然忘我的美妙感受、激情而快感的波涛让她浑身颤抖。丁天仁的指尖给了她阵阵的快感,迅速地将她的理性淹没了,子宫已经如山洪爆发似的,流出更多的淫水。
  此时的她,只是一昧地追求在这快感的波涛中,她陶醉在亢奋的激情中。无论丁天仁做出任何动作、花样,她都毫不犹豫的一一接受。随着这美妙兴奋的浪潮,她几乎快要发狂了。
  “喔……我受不了了……喔……喔……”
  丁天仁的指头不停的在阴道、阴核打转,而阴道、阴核是女人全身最敏感的地带,这使金兰的全身如触电似的酥麻酸痒,她闭上眼睛享受那种美妙的滋味。
  金兰的样子使丁天仁的欲火更加高涨,他那一根大宝贝,此时就像怒马似的高高的翘着,至少有七寸左右长。宝贝翘起来碰到自己的腹部,赤红的龟头好似小孩的拳头般大,而青筋暴露,金兰害羞地转过了脸。可是,金兰粉脸上所透出来的又陶醉又羞涩的表情,看得丁天仁奋胀难忍;再听她的娇呼声,真是让他难忍受。
  他发狂的压上金兰那丰满胴体,手持大宝贝先在阴唇外面擦弄一阵,嘴唇也吻紧她那鲜红的小嘴。金兰双手搂抱着丁天仁那宽厚的熊背,再用那对满是汗水和丁天仁口水的尖挺奶子,紧紧贴着丁天仁的胸膛磨擦,一双粉腿向两边高高举起,完全一副准备丁天仁攻击的架式。媚眼半开半闭,香舌伸入丁天仁的口中,互相吸吻舔吮。
  丁天仁的大龟头在金兰阴唇边拨弄了一阵后,已感到她淫水愈流愈多,自己的大龟头已整个润湿了。他用手握住宝贝,顶在阴唇上。
  “可以了吗?”
  “……”金兰急促地喘息,抬眼望丁天仁,点了头。
  “把腿张开一点。”
  “嗯……”金兰全身微微颤动。
  丁天仁立起她的双膝,手握住自己的宝贝,抵在入口处。
  “啊……大哥。”金兰一把紧抓住丁天仁。
  他停下动作:“不要吗?”
  “不。”微微犹豫一下,金兰摇头:“不,我要……”
  丁天仁点头,默默地将前端向下沉,臀部用力一挺。只听“滋”的一声,巨大的龟头推开柔软的阴唇进入里面。
  “啊……”
  “不要紧,兰妹妹,不要紧。”丁天仁抱紧非常害怕的金兰,在她耳边说着。
  “放松、轻松一点。”
  爱液有点冷冷的,但金兰体内却燃烧般发热,处女膜阻挡着前端,但抵抗不那么强了,丁天仁想,慢慢地或许就不会让她太痛,于是他采用进二退一的方法一点一点地插入。
  “啊……痛……啊……大哥……”最粗的部分进入时,金兰痛苦地小声呻吟着,丁天仁的宝贝已经完全进入了金兰体内。
  “已经进去了!痛吗?”
  “有……一点……可是……没关系……”金兰露出了又哭又笑的复杂表情,丁天仁开始动腰。
  “啊……”
  “难受吗?”
  “不……要……紧……”
  即使不是剧痛,还是痛的吧?一定有异物感,金兰却说没关系,丁天仁安慰地吻着她的唇。
  “太难受的话就等会儿。”
  “嗯……不会的……”
  “什么?”
  “大哥……我……好幸福……”
  大龟头及宝贝已深深地、结实地插进去了。丁天仁感觉到自己一下子彷彿滑进了一片温温的、软软的水潭,金兰身体绷得紧紧的。
  丁天仁看金兰痛的流出泪来,他心疼的用舌头舔拭泪水。不敢冒然顶插,改用旋转的方式,慢慢的扭动着屁股。金兰感觉疼痛已慢慢消却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说不出的酥麻酸痒,布满全身每个细胞。这是她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快感,她开始扭动臀部,让宝贝能消除淫穴里的酥痒。
  她那陶醉的表情刺激得丁天仁爆发了原始野性,欲火更盛,宝贝暴胀,再也无法顾及温柔体贴、怜香惜玉,紧压在她那丰满的胴体上,他的腰开始慢慢用力挺动着。
  “哦……”疼痛使金兰哼一声咬紧了牙关,她感觉自己简直就像被巨大木塞强迫打入双腿之间。丁天仁的宝贝在她缩紧的肉洞里来回冲刺,大腿之间充满压迫感,那种感觉直逼喉头,让她开始不规则的呼吸着。巨大的宝贝碰到子宫上,强烈的刺激自下腹部一波波涌来。金兰吃惊的发现,从子宫里涌出来的快感,竟使自己产生莫名的性欲,自己也不敢相信会有这样强烈的快感。她本能的感到恐惧,但是丁天仁的宝贝不断的抽插着,已使金兰脑海逐渐经麻痺. 一片空白的思维里,只能本能的接纳宝贝,随着抽插速度的加快,金兰下体的快感也跟着迅速膨胀。
  丁天仁每一次的插入都使金兰前后左右扭动雪白的屁股,而丰满雪白的双乳也随着抽插的动作不停的上下波动着,金兰淫荡的反应更激发丁天仁的性欲。他将金兰的双脚高举过头,做更深入的插入。宝贝再次开始猛烈抽插。尖端不停地碰到子宫壁上,使金兰觉得几乎要达到内脏,但也带着莫大的充实感。
  金兰的眼睛里不断有淫欲的火花冒出,全身都有触电的感觉。丁天仁更不停地揉搓着金兰早已变硬的乳头和富有弹性的一对精巧的小乳。金兰几乎要失去知觉,张开嘴,下颌微微颤抖,不停的发出淫荡的呻吟声。
  “嗯……嗯……哦……哦……哦……啊……啊……哇……啊……啊……啊……”
  “哎呀……大哥……我可爱的哥哥……干的我……舒服极了……哎呀…插死妹妹了……”
  “哥哥……嗯……喔……唔……我爱你……我要一辈子……让你插……永远不和你分离……”
  “哎呀……嗯……喔……你……插的……舒服……极了……啊……”
  “天啊……太美了……我……痛快极了……”
  “用力……用力……哦……哦……好爽……好哥哥……妹妹被你干的爽死了……”
  “啊……用力干……把妹妹……的肉穴……插烂……”
  “啊……美……太美了……我快活死了……哥哥你太伟大了……”
  “哥哥……你给我……太美了……插吧……我太快活了……真的……太美了……”
  金兰她全身僵直的挺了起来,那是高潮来临时的症兆,粉红的脸孔朝后仰起,沾满汗水的乳房不停的抖动着。阵阵的快感使得她每个毛孔都张开了似的,她软绵绵的倒在床上,但身体似乎尚有着强烈的余韵,全身仍然微微颤抖着。当丁天仁将宝贝抽出时,这样的空虚感使金兰不由己的发出哼声。
  丁天仁将金兰翻转身,让她四肢着地,将屁股向后撅起,刚交媾完的大阴唇已经充血通红,和雪白的大腿形成强烈对比。围绕红肿阴唇的黑毛沾满了流出的淫水,因姿势的改变淫水不断的涌出,流过会阴滴在床上。金兰尚在微微的喘气时,丁天仁的宝贝又从后方插了进去,插入后不停改变着宝贝的角度而旋转着。
  “啊……好奇怪……大哥……”
  激情伴着情欲不断的自子宫传了上来,金兰全身几乎融化,吞下宝贝的下腹部一波波涌出震撼的快感,而淫水也不停的溢出。
  “喔……好……快……再快……喔……”
  丁天仁手扶着金兰的臀部不停的抽插,另一手则用手指揉搓着阴核。金兰才刚高潮过的阴部变得十分敏感,她这时脑海已经混乱空白,原有的少女的羞耻心已经不见,突来的这些激烈的变化,使的金兰女人原始的肉欲爆发出来。她追求着心爱的男人给予的刺激,屁股不停的扭动起来,嘴里也不断的发出甜蜜淫荡的呻吟声。
  “啊……喔……喔……啊……好……”
  “啊……啊……啊……啊……对……对……就是这样……”
  “唔……唔……喔……喔……喔…喔……太棒了……”
  “喔…喔……喔……唔……我……我……好像……要死了……”
  “唔……唔……唔……唔……啊……啊……我……要……丢……了……”
  “对……对……继续……用力……我……我……要……不……行……了……”
  “喔……喔……喔……啊……啊……啊……啊……啊……”
  丁天仁用猛烈的速度作上下抽动,使金兰火热的肉洞里被激烈的刺激着,又开始美妙的蠕动。肉洞里的嫩肉开始缠绕宝贝,由于受到猛烈的冲击,金兰连续几次达到绝顶高潮,高潮都让她快,陷入半昏迷状态。金兰再次达到高潮后,丁天仁抱着金兰走到床下,用力抬起她的左腿。
  “啊……”金兰站立不稳,倒在床边,她双手在背后抓紧床沿。
  “兰妹妹,我来了……”他把金兰修长的双腿分开,在已达到数次绝顶高潮的肉穴里,又来了一次猛烈冲击。
  丁天仁用力抽插着,金兰这时下体有着非常敏感的反应,她嘴里冒出甜美的哼声,双乳随着她的动作摆动。这时候丁天仁双手抓住金兰的双臀,就这样把金兰的身体抬起来,金兰感到自己像飘在空中,只好抱紧了他的脖子,并用双脚夹住他的腰。丁天仁挺起肚子,在房间里慢慢走了几步。走两、三步就停下来,上下跳动似的做抽插运动,然后又开始漫步。这时候,巨大的宝贝更深入,几乎要进入子宫口里,无比强烈的压迫感使金兰半张开嘴,仰起头露出雪白的脖子。因为高潮的波浪连续不断,金兰的呼吸感到很困难,雪白丰满的双乳随着抽插的动作不断的起伏颤动着。
  抱着金兰走一会儿后,丁天仁把金兰放在床上仰卧,开始做最后冲刺。他抓住金兰的双脚,拉开一百八十度,宝贝连续抽插。从金兰的淫穴挤出淫水流到床上,高潮后的金兰虽然全身已软棉棉,但好像还有力量回应丁天仁的攻击,挺高胸部,扭动雪白的屁股。
  “唔……啊……喔……”金兰发出喘气的声音,配合丁天仁宝贝的抽插,旋转妖美的屁股。肉穴里的黏膜包围着宝贝,用力向里吸引。
  “啊……我不行了……喔……喔……”
  丁天仁一手抱着金兰的香肩,一手揉着她的乳房,宝贝在那一张一合的小穴里愈抽愈急,愈插愈猛。金兰也抬高自己的下体,丁天仁用足了气力,拚命的抽动,大龟头像雨点般的打击在金兰的子宫上。
  “兰妹妹,我出来了。”丁天仁发出吼声,开始猛烈喷射。金兰的子宫口感受到丁天仁的精液喷射时,立刻跟着也达到高潮的顶点。她觉得自己连呼吸的力量都没了,有如临终前的恍惚。射精后的丁天仁爬在金兰的身上,紧紧的抱住她。
  而金兰连动也无力动一下,雪白的肉体瘫痪在床上。全身布满了汗水,只剩胸部因呼吸而上下起伏着。她感觉一种无法形容的美感不断的慢慢的融化着全身……
  躺在温暖的被窝里,金兰紧拥着丁天仁,头放在仰卧的丁天仁左胸上,她的下身则紧紧的和丁天仁的下身紧贴着。他们的大腿交缠在一起,丁天仁也紧紧的抱着金兰那情热未褪的身体,他的右手则缓缓的轻抚金兰的背。金兰就像只温驯的猫般的闭着眼睛,接受丁天仁的爱抚。而易云英则睡在丁天仁的另一边,紧紧地贴着丁天仁的后背,他们沉醉在刚刚的性欢愉当中,慢慢的丁天仁的手迟缓下来,而金兰也在满足之后的充盈与安适感中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丁天仁醒了,两位如花似玉的美人慵懒的睡在身边,丁天仁满意地笑了。转过头去,却发现金兰一对晶莹剔透的秀目怔怔的瞧着他。
  丁天仁这才发觉金兰醒来,他微微笑道:“兰妹妹,睡的舒不舒服啊。”
  金兰玉颊浮起淡淡红晕,小嘴儿一扁,道:“我们还没成亲,你怎么可以……”提起这事儿,她不禁羞的将螓首埋在被子里。
  丁天仁摸了摸后颈,道:“现在武林局势扑朔迷离,办喜事恐怕得拖后了,只好委屈了两位妹妹。等这些事情都完了之后,再热热闹闹办一场,你们觉得怎样?”
  这时,易云英也醒了,笑着道:“只怕到时候不止我们两个。”
  金兰也笑着道:“是啊!那才热闹啊。”
  易云英笑道:“对,大哥赶紧加油啊。”
  丁天仁苦笑着道:“你们两个啊,是一唱一和,真拿你们没办法。”
  金兰笑着道:“最后还不是便宜了你?”
  丁天仁笑嘻嘻地在二女脸上香了一口,才心满意足地起床。金兰刚要下床,突然“哎哟”一声,摀住了腹部,丁天仁眼疾手快,将她搂在怀中,轻声问道:“还很痛么?”
  易云英接口道:“你啊,还说呢?你昨天晚上简直象恶狼一样,一点都不温柔,不知道怜香惜玉?”
  金兰笑着道:“也要怪你,谁让你将他的兴致撩拨起来,最后是姐姐我遭殃。”
  易云英脸一红,丁天仁笑着道:“都怪我,咱们上午休息一会儿,下午赶路。”
  金兰、易云英二女现在自是毫无异议,一起唯丁天仁马首是瞻。三人用过午餐之后,就结算店帐,离开客店,出了菱州,刚到白帝城。就见路边闪出一条人影,那是一个身穿蓝布劲装的汉子,老远就躬着身道:“小的红簷堂下,奉命给丁公子三位领路来的。”
  丁天仁点点头道:“好,你只管走在前面好了。”
  蓝布劲装汉子应了声“是”,返身在树下牵过马匹,翻身上马,一领缓绳,当先驰了出去。丁天仁三人跟在他马后,一路追了下去。四匹马穿城而过,又奔驰了半个时辰光景,蓝布劲装汉子忽然舍了临江大路,朝右首一处山勒间驰去。
  丁天仁三骑跟着他折入小径,但见两边山势逼仄,古木参天,虽在大白天,也使人有阴森之感。不多一回,已经来至一座宅院前面。
  蓝布劲装汉子迅速下马,躬身道:“丁公子三位请下马了。”
  丁天仁跨下马鞍,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蓝布劲装汉子恭敬的答道:“这是属堂的一处庄院,因为地近巫山,平日只是用王家偶作掩护,丁公子三位请到里面奉茶,牲口自会有人照料的。”接着连连躬身抬手道:“丁公子三位请。”
  山间的庄院,当然不会很大,只有三间两进。蓝布劲装汉子领着丁天仁进入大门,在左首厢房落坐,就躬躬身道:“三位公子请稍坐,小的告退。”
  一名庄丁给三人送上茗茶之后,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及门而止,一个身穿蓝布夹袍的中年汉子头先人后钻了进来,朝丁天仁连连拱拱手道:“小的王长根见过三位公子。”
  丁天仁点点头问道:“你在这里是什么职司?”
  王长根道:“小的是红穗堂派在这里的管事,方才温护法四位也刚到不久,小的刚把他们送进去,没想到三位公子来了,小的没有在门口迎迓,特来请罪。”
  丁天仁含笑道:“王管事毋须客气。”
  金兰问到:“温九姑她们也来了?住在哪里?”
  王长根道:“这是纪堂主昨晚着人来吩咐的,温护法是女的,安排在后进休息,丁公子三位在这里休息。”
  敢情他平日很少遇上大人物,这回听纪堂主吩咐,今天来的人,都是上面派来的,因此说话之时,就特别紧张,脸上也有了汗水,却不敢用手去揩。
  丁天仁道:“王管事一定很忙,不用招呼我们了。”
  “是,是。”王长根连应了两声是,又道:“这里离神女宫还有六十多里,晚餐之后要等天色全黑了,才能出发,三位公子的牲口,只好暂时留在这里了。”
  丁天仁点点头道:“好。”
  王长根才躬着身退出。
  易云英悄声道:“大哥,今晚我们怎么办呢?”
  丁天仁道:“石道长,磨剑老人都己去了,他们自然会有安排的,这里耳目众多,你们说话务必小心。”
  易云英轻哦一声道:“大哥,我和二哥都不会传音入密,你教我们咯!”
  丁天仁道:“传音入密,学并不难,只是它必须以内功作基础,内功越高,可以传得越远,内功较差,只能对面才听得到。”
  易云英笑道:“我们只要对面听得到就好了。”
  丁天仁就把如何练音成丝,如何传到对方耳中的决要,和两人仔细的讲解了一遍。金兰、易云英二位姑娘都是冰雪聪明的人,自然一听就能领悟,用心的练习起来。不过半个时辰,就已学会了十之六七,可以在对面互相说话了,只是限于内力,无法把话声送到十步之外,但就是如此,已使得她们喜形于色,甚是高兴。
  一直练到傍晚时分,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只见管事王长根一脸恭敬的走了进来,躬着身道:“丁公子,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三位请入席了。”
  他领着三人进入中间大厅,厅上早已点起了灯,也摆好一桌筵席。左首一徘椅几,已经坐着九寡十八迷温九姑,和两个青年,这两人丁天仁自然认识,穿紫红长衫是金少泉,穿白长衫的是白少云,红儿自然只有站的份儿,垂手伺立在温九姑身后。
  她看到王长根领着丁天仁三人走入大厅,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含情脉脉的朝丁天仁投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对他有如此关切?小姑娘春花般脸上,不禁热烘烘的有些发烧。
  现在温九姑已经知道了丁天仁的身份,可不敢再托大了,一眼看到丁天仁走入,慌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腮鼓动,呷呷尖笑道:“丁少侠来了,快快请坐,老身给你们介绍……”
  她朝跟着她站起来的金少泉,白少云两人说道:“这位是丁天仁丁少侠,这位是丁少侠的义弟金兰金少侠,这位是丁少侠的胞弟丁天义丁二少侠。”
  一面又朝丁天仁道:“这位是自流井金家庄少庄主金少泉,这位是剑门山少庄主白少云,跟老婆子一起来的。”
  金少泉,白少云中了她的“迷信丹”,本来出身武林世家傲气天生,如今却是十分谦恭,听了温九姑的话,朝三人拱手为礼,连说“久仰”。
  丁天仁、金兰、易云英三人也连忙拱手答礼,各自落坐。
  温九姑尖着嗓子,叫道:“红儿,还不过去见过丁少侠?”
  红儿红着脸,躬躬身低低的叫了声:“丁少侠。”
  丁天仁因自己扮的是王绍三,不好说曾和红儿见过,慌忙起身道:“红儿姑娘不可客气。”
  温九姑已经呷呷尖笑道:“她是小徒,丁少侠不用和她客气,以后还要丁少侠多多指教呢!”
  她竭力的跟丁天仁拉着近乎,红儿心里可越听越觉得奇怪,师傅何以对他会有如此迹近奉承的“客气”?王长根一直站在下首直到此时,才躬身道:“筵席已经摆好,丁公子可以入席了。”
  温九姑双腮鼓动,呷呷尖笑道:“丁少侠请上坐”。
  丁天仁忙道:“在下不敢当,温护法年长名重,职位崇高,自然该由温护法上坐才是。”
  这话听得温九姑大是高兴,呷呷尖笑道:“丁少侠少年隽才,人品武功,不愧是盟主门下高弟,最难得的还是谦让美德,老婆子那就不客气了。”
  她走上去坐了首席,一面拍拍她左首一把椅子,尖笑道:“来,丁少侠,你也坐下,不用和他们客气。”
  了天仁落坐之后,心中暗道:她称自己是盟主门下高弟,盟主,该是“武林联盟”的盟主了。难怪她对自己前倨后恭,一直在和自己拉着近乎了。
  他坐下之后,金兰,易云英就在他下首相继落坐。温丸姑也招呼金少泉、白少云两人坐到她右首,红儿则是坐了末座。桌上早已放满了菜看,还有一锡壶酒,放在最下首,红儿取起锡壶,声上去给师傅面前斟满了酒,顺着次序第二个自然是丁天仁了。
  丁天仁慌忙站起身来,说道:“多谢姑娘,在下如何敢当?”
  温九姑没待红儿开口,就尖笑道:“敢当,有什么不敢当的?丁少侠只管坐着,不用站起来,和小徒客气什么?”
  红儿站在丁天仁身边,早已双颊飞红,垂首不语,等她师傅说完,才手捧锡壶,给金兰、易云英两人面前斟酒。
  金兰站起身悄声道:“谢谢红儿姑娘,你真美。”
  易云英接口道:“和我们大哥真是天生一对。”
  红儿听得心头大羞,但也有一丝甜甜的感觉,迅速走开,又给金少泉、白少云二人斟满了酒,才回到自己座位落坐。
  温九姑站起身,手举酒杯,说道:“今晚咱们还有事去,酒不宜喝得大多,老婆子这一杯,敬丁少侠,也敬大家的。”
  说完,一口喝乾。丁天仁和大家一起乾了一杯,红儿慌忙给大家斟满了酒。
  接着丁天仁站起身,举杯道:“在下这一杯敬温护法,也敬大家。”一口乾了。
  温九姑一脸高兴的和大家乾了一杯,就目视红儿,尖声道:“红儿,丁少侠是年轻一代中不可多得的隽才,少年老成,前途似锦,今后还要丁少侠多加指教,你该敬他一杯才是。”
  她把所有的好话都搬了出来,敬酒的主要目的,还是有意给两人拉拢也。红儿心里一百个愿意,但却有一份少女的矜持与娇羞,但师命难违,胀红了脸,站起身来,举杯道:“我……我敬丁少侠……今后还要请丁少侠多多指教……”
  丁天仁慌忙站起身,说道:“在下敬姑娘。”
  两人对饮了一杯,才各自坐下。温九姑看得好不高兴,尖笑道:“丁少侠不用和她客气,今后就叫她红儿好了。”
  她有意要红儿结交丁天仁,自然要竭力给两人拉拢了。
  金兰朝红儿举杯道:“红儿姑娘,在下敬你。”
  红儿喝了两杯酒,早已红透双颊,秋波如水,闻言作难的道:“谢谢金少侠,我不会喝酒,再喝就会醉了……”
  金兰含笑道:“姑娘方才和我大哥喝了一杯,在下敬你就不肯喝了,岂非厚此薄彼……”
  红儿胀红了脸,娇急的道:“我……真的不会喝酒……”
  丁天仁道:“二弟,咱门饭后还有事去,红儿姑娘不会喝酒,就不可勉强她了。”
  金兰嗤的笑道:“我是逗逗她的,早就料到大哥一定会帮她说话的,那好,这杯酒就由大哥代她干了吧。”
  说完一口把酒喝乾了,丁天仁被她说得玉脸通红,只好笑道:“贤弟要愚兄喝,愚兄只好喝了。”果然一口把酒喝了。
  易云英就坐在红儿上首,故意凑过头去,悄声道:“你看,大哥对你真好。”
  红儿羞得一张粉脸比大红缎子还红,芳心可可,低着粉颈连头都抬不起来。
  温九姑内功精深,易云英说得虽轻,她自然全听到了、心头更是高兴,看看丁天仁,又瞧瞧自己徒儿,年轻人果然一说即合,看来自己的心事,已有七八分光景,自然喜在心里,笑得一张瘪嘴几乎合不拢来。
  这一席酒筵,是红穗堂特别准备的,菜看自然十分丰盛,大家都吃得十分愉快。只有红儿今晚一副羞人答答的模样,菜吃得很少,但内心有着一股甜甜的喜悦,却是十八年来最美好的一餐了。
  饭后,由两名青衣汉子撤去筵席,沏上香茗,天色差不多已经黑了一会。方才陪同丁天仁三人前来的青衣汉子和王长根一同走入。
  那汉子朝丁天仁拱手说道:“丁少侠三位,乃由小的领路,现在该上路了。”
  丁天仁喝了口茶,放下茶盏,说道:“二位贤弟,咱们走吧!”
  接着一面朝温九姑拱拱手道:“温护法,金兄、白兄、红儿姑娘在下兄弟先走一步了。”
  他虽在和温九姑说话,但站在温九姑身后的红儿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朝自己投来,自然也看到了,不觉朝她微微点了下头。
  温九姑也站了起来,尖笑道:“丁少侠请,老婆子过一会也该起程了。”
  红儿一颗心都在丁天仁的身上,他虽然轻轻的点了下头,对她来说,已经芳心可可,极为满足了。
  金少泉、白少云也同时站起,说了句:“三位兄台请。”
  丁天仁三人举步走出大厅,王长根一直送到大门口,才躬着身,恭敬的道:“今晚多有待慢,小的不送了。”
  丁天仁道:“王管事不用客气,请留步。”
  当下仍由青布劲装汉子领着三人,展开脚程,一路东行。这领路的汉子一身轻功相当不弱,丁天仁目下功力大进,跟在他后面,自然毫不吃力,金兰和易云英姑娘家天赋较弱,时间稍久,就感到心跳气粗。
  这情形,丁天仁自然看得出来,这就脚下一停,回头笑道:“二弟,三弟,你们伸过手来,愚兄带着你们走好了。”
  易云英和大哥较熟、立即依言伸过手去。丁天仁双手分别握住了两位姑娘的纤纤玉手,“柔荑入握软如棉”,心头也不禁怦怦跳动,立即洒开大步,朝前赶去。
  两位姑娘家让大哥手牵手奔行,奔出一段路之后,就渐渐感觉到从大哥手中传来一股无形潜力,奔行之间,丝毫不觉得吃力,当然心也不跳了,气也不粗了,心中暗暗奇怪,只有几天工夫,大哥功力似乎比从前不知精进了多少。
  这条山路虽然还算宽敞,却是盘旋在崇山峻岭的山麓之间,有时还可隐隐听到壮大的水声,今晚没有月色,四周全笼罩在一片云雾之下,更显得伸手不见五指。




  第十八章 洞烛先机 强中更有强中手

    约莫奔行了五六十里路程,前面领路的青衣汉子忽然脚下一停,回过身来,悄声道:“丁少侠,前面就是神女峰了,从现在起,千万不可出声了。”
  说完,轻快的朝路侧一片树林中闪入。丁天仁三人跟着闪入林中,林中当然更为黝黑,青衣汉子似是对这片森林极为熟悉,一路穿林深入。丁天仁内功精深,目能夜视,还能看到青衣汉子的人影,金兰、易云英什么也看不清了。
  入林之后,丁天仁就不能和两人手牵手并行,由他握着金兰的手,金兰再握住易云英的手,朝前行去。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只听前面忽然传来两声啁啾鸟鸣!
  丁天仁心中暗想:深夜之中,怎么会有鸟鸣之声?莫非是暗号不成?心念方动,只听领路的青衣汉子也嘬口发出了调嗽鸟鸣之声。
  接着只听前面有人低声喝道,“来人报数。”
  领路青衣汉子说道:“红穗十二。”
  前面那人问道:“丁少侠来了吗?”
  领路青衣汉子答道:“属下是领路来的。”
  前面那人道:“好,你们快过来。”
  领路青衣汉子应了声“是”,当先走去,丁天仁三人正待跟去,突听有人闷哼一声,扑倒地上,丁天仁方自一怔,脚下立即一停。
  只听有人尖声笑道:“小伙子,你们还不快过来?”那是磨剑老人的声音。
  丁天仁放开金兰的手,急忙掠了过去,喜道:“是老哥哥。”
  这一掠近,就看到磨剑老人身侧不远的地上,直挺挺扑倒着一个人,那正是刚才领路的青衣汉子,心中觉得有些不忍,问道,“老哥哥杀了他吗?”
  磨剑老人笑道:“几十年来,小老儿从未杀过人,只是点了他睡穴而已。”
  话声未落,金兰,易云英相继掠来,口中也叫着“老哥哥。”
  磨剑老人道:“你们快随我来。”一手抓起青衣汉子朝林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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